好久不见这个舅舅。

卫青好像变得更加高大威猛了。

以前在公主府，卫青当马奴的日子不好过。

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现在，当了皇帝的羽林军统领，生活滋润了，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看着卫青的变化，霍去病心里高兴。

他的这个舅舅算是熬出来了。

不过，霍去病看了看卫青身后的马车和行囊，又皱起了眉头。

这卫青舅舅是怎么想的，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吗。

再往后看，人马的后面还跟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穿戴打扮都不像和卫青他们是一起的。

浑身气质倒像是和那个“江洋大盗”陈角一伙的。

那几个人看似行人，但是长期站在买卖摊前不买东西，眼神却一直盯着卫青的车马和行囊。

“搞不好，是被盯了！”

霍去病再次看向卫青。

“看来，舅舅还需多加历练。”

石头挑好了衣服，把脸贴在霍去病耳朵旁，小声说。

“公子，该付钱了！”

霍去病正专注看卫青他们，被石头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呢，钱在你包里，问我干嘛？”

“咦，公子，卫青大人来了！”

“不要声张！你看后面！”

石头看向队伍后面的那几个人。

“鬼鬼祟祟，不是好人！”

“石头，结了帐，我们跟在后面。”

石头麻利的结了帐，和霍去病一起跟在鬼鬼祟祟的那几个人后面。

这三伙人，各有心思、各有目的。

卫青一行人在离兰亭客栈一条街的有间客栈下了榻。

见卫青一行人落了脚。

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人也都撤了。

肚中饥饿，石头和霍去病先回了兰亭客栈吃饭。

石头一边大口嚼着饭菜，一边问向霍去病：“公子，你怎么不去见卫将军？”

“现在有人一直尾随他们，我们正好可以躲在暗处，替舅舅监视这些人，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公子，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等着！”

“等什么？”

“石头，你赶紧吃饭，吃完了，去有间客栈旁边的庆春茶楼里盯着，看看那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石头喝了一口汤。

“公子，放心，我这就去！”

“把你新衣服换！”

石头呵呵一笑：“好嘞！”

庆春茶楼在有间客栈的对面，坐在茶楼的二楼，可以观察整个客栈的动静。

卫青一行人把车马、行李都搬进了客栈。

石头坐在二楼的茶楼里悠闲的喝茶吃点心。

还没吃完一盏茶，原来那些人又回来了。

这回回来，多了两个人。

一个老头，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一个黑黝黝的高个儿汉子。

这帮人在客栈旁边的小胡同里探头探脑朝客栈里面张望。

老头招了招手，把那一群人聚起来，不知道在讲什么话。

石头盯着这帮人的一举一动，记住了他们每个人的细节。

石头正看着这帮人呢，楼下人群里又出现了一个与这繁华街景非常违和的一个人，身穿兽皮，腰绑大刀。

石头一看，呦，这不是陈角吗？！

他还真的跟过来了。

霍去病看这个人头脑不是很灵光，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他甩在了身后。

没想到，这陈角和黏皮糖一样，又贴了过来。

石头不再理会陈角，继续盯着那帮人。

那帮人聚众嘀咕了一会准备散开。

正在这时，白发老头看见了人群中的陈角。

这一看不要紧，伸手招呼了一帮人朝陈角飞奔而去。

陈角听到身后的声音，想也没想，撒丫子就跑，也不管身后此起彼伏的“站住”声。

石头看着陈角跑起来的怪异姿势，还不如青蛙跳，哈哈大笑。

这小子八成是抢了这批人了，要不怎么没命的追他呢！

有间客栈的楼下，一时又安静了下来，一直到傍晚，那帮人也没再回来过。

石头想着，或许那帮人就是来找陈角的，既然找到了也就不会再回来了。

回了兰亭客栈，霍去病换了一身行头。

霍去病过了年就九岁了。

饮食方面调理的好，营养吸收又比较足，所以身材长的差不多和石头一般高了。

剑眉星目，面皮白净，初看是个奶油小生，再看英姿飒爽，又带着一股子英雄气概。

“啧啧，公子，越来越帅了！”

石头向霍去病竖起大拇指。

“别贫了，说一下情况。”

“没什么情况，就是那帮人又回去了，商量了一会，看到陈角就去追他了，后面也没回来过。”

“陈角？那个傻乎乎的，怎么跟过来了？”

“谁知道，反正他肯定被那帮人给抓起来了。”

石头在茶楼坐了一下午，腰酸背痛，坐在椅子不肯起来。

霍去病让他休息，晚他自己去守着。

“公子，没必要了吧，他们都走了。”

“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跟着我舅舅他们。”

石头说不出来。

“那公子，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节省一下体力，明天还得出发，下午我休息过了，一晚无大碍！”

石头扭不过霍去病，只能让他一人前去。

茶楼营业结束后，霍去病只得出来到大街。

好在路边还有个小吃摊，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头。

霍去病要了一份素汤年糕，喝着热乎乎的汤，心里的寒意被驱逐殆尽。

摊主很健谈，跟霍去病讲了他的家庭，他的老伴儿和儿子、女儿，还有他家的鸡鸭鹅、土地、收成。

霍去病以前没机会听到这些，很是感兴趣。

最后，摊主谈到了他们的生活。

一个字：苦。

讲着讲着就掉了眼泪。

摊主一家原是申南国人。

这申南王表面看着体恤民意，为百姓减税减负，实则变着相的增加税负。

摊主一家四口人，原来只交人头税，后来申南王说人头税可以减半征收，他们高兴得不得了，放炮游行纷纷喊着这是神仙显灵了。

可是，还没高兴几天，申南王又下了令，说每户家里只要养了鸡鸭鹅等家禽家畜的，和人头税一样，都得按个数、头数交税，这可炸了锅了。

哪一户人家不养几只鸡，几只鹅，另外再养几头牛的，按照申南王的命令，这综合算下来，一户人家的税负和以前比至少翻了一倍。

越来越多的人交不起税，纷纷逃离申南国。

但是，想要逃离也没那么简单，申南王派人对他们一路围追堵截。

摊主一家历尽艰辛，才逃到了江陵，好在江陵县令体恤他们，让他们自谋生路，他们用手里的积蓄买了一块地，造了一座草房子，这才安顿下来。

霍去病听着，觉得刘彻真的应该坐在这里听听这番话。

听听在他英明的治理下，他的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霍去病以前不想实际掺和进刘彻的政事里，但是看来，他不但得掺和，还得好好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