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无妄大手拉着苏良元的衣领将地上的人拽起。
青媮不顾脖子上的冷剑,挣扎着怒斥道:“放开他,你放开。”
沉无妄大手探上了苏良元的脖子,似乎只要轻轻用力,手中之人便不复存在了,但是他没有用力,只看着青媮威胁道:“你好好配合,我自然不会伤他!”
话音一转:“但是,你在敢搞什么花招耽误我们的时间,那我便让这男子提前解脱,存魄傀儡这种禁术,无转生,亦无来世,他走了,天上地下万万年,你都在难寻其踪迹。”
青媮猛地摇头,哀求的看着苏良元,尤其是在看到苏良元呆滞的眼眸之中,那微弱不可查的期待时,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宴宁,吼道:“不,不可以,谁都不可以带走你,良元。”
“你放开他,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们。”青媮说完深深地咬着下唇,樱白的蠢上顿生赤红之色,她双眼爬满了血丝,眼泪缀在血丝上倔犟的不落下来。
宴宁看着她这副模样,哪里还有灵气,浑身上下冒着淡淡的魔气。
这是要堕魔的前奏啊。
“堕了魔,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青媮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好回头的!”
不成魔,她也成不了仙。
沉无妄似随口问道:“你不喜欢魔吗!”
宴宁摇头:“不是不喜欢,只不过是觉得就因为感情,从仙入魔很不值得!”
堕魔和生而为魔还是有区别的。
沉无妄扯了扯嘴角:“你还是看不上魔罢了!”
宴宁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就看不上了,怎么地的。”
“阴阳怪气的,谁惯你啊!”
沉无妄双眼瞪大,盯着宴宁看了半响,冷笑一声:“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吗?”
宴宁反嘴讥讽道:“那先死的一定是你,哼。”
沉无妄捏着苏良元的大手,紧了几分。
苏良元面容扭曲的咳出了声。
“你们要问什么,来问便是!”青媮扶着苏良元,吃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沉无妄。
宴宁想起她故意引出玉夫人,便知这三人之间绝对有事:“你想借我们的手杀了你口中玉夫人,也就是那个蛇妖!”
青媮:“是。”
宴宁:“为何!”
青媮深吸一口气,睫毛微颤,眼底怨毒之色忽闪却被水雾掩盖,她惨淡一笑:“我修为尽废之后便来到奉昭城了此残生,我以为此生也就这样了,却不想能遇见良元。”
她看着苏良元的目光温柔又绝望:“但是更没有想到天从来不随人愿……”
宴宁听的眉目紧皱,而一旁伫立的沉无妄,垂下睫毛打下的阴影深深地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绪。
青媮和苏良元的故事很简单。
五年前的春日,绝望的青媮孤身一人来到这座城池。
天蓝水清,四处都是瑞雪过后盎然的生机。
青媮痴痴的望着苏良元的侧脸,似乎在回忆:“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城外的一处森林之中,那时我住在一处小竹屋里,春雨连绵下了三日而绝,雨后的太阳带着彩虹,我在小溪旁遇见了在野外迷路的良元。”
一旁呆滞的苏良元眼睛动了动,最后停在某一处。
沉无妄扫了一眼苏良元。
他手下的脖颈上的筋脉凸起,他探了进入。
苏良元的魂魄在这具躯壳之中乱撞,似乎在寻找出去的突破口。
触及到沉无妄的力量,他想也不想一口咬在上面,死死的怎么也不松口。
一旁的青媮木然继续道:“他是那样好看,同夜色之中的月亮一样的明亮,他会为我作诗,虽然我听不懂。”
“他会为我作画,可是他画的一点儿也不好。”
“他还会替我捉野鸡,烤来给我吃!可是他太笨了,哪里能捉到什么野鸡,那不过是我提前放好的罢了!”
“我们朝夕相处,后来他带我回了家,与我成了亲,他的父母也很喜欢我,从来不嫌弃我。”
“然后,我就留在了这里!”
说到这里,青媮停了下来,一双眼睛不停的眨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宴宁听的有些累了,不知为何,她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然后呢?”
青媮的眼神倏的落在宴宁身上:“我…遇见…玉夫人…”
“我…救了她。”
“那日我出城去,我娘生病了,我之前住的山中有可以治疗的草药,我在路上遇见了重伤的…玉夫人,我将她带回家悉心照料,却不想她狼子野心,竟然喜欢上了良元,她求而不得便对我下手,良元为了救我赴死,良元死后,那玉夫人心有不甘,杀了我的父母,后来…后来…被游方而来的修士所擒。”
“我不得已用了禁术,只为留住良元的魂魄,想着日后若有办法,便能将他复活。”青媮眼神空洞,眼里的泪似乎都哭尽了。
“所以你就恨上了玉夫人,你想报仇!”宴宁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你确定噬魂魇和缙云珠是出自那个玉夫人之手吗?”
青媮摇头:“我不知道,只是也不可能是我不是吗!我的情况你们应该看的明明白白,我不可能弄到哪些东西的!”
“如此说来,那个蛇妖确实是有些嫌疑!”她回忆起早上的点点滴滴,忽然道:“你夫君可是姓苏!”
青媮点头:“是的。”
宴宁了然,这三人的三角恋看来是真的了,若是那玉夫人就是身负饕餮血脉,那他们也不用再大费周章了。
宴宁眼珠一转落在了沉无妄的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沉无妄撒手,青媮眼疾手快的要去扶苏良元,手指还未触及苏良元的衣衫,他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朝着沉无妄手心飞去。
“良元!”青媮怒目道:“我都说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良元。”
说我,青媮不管不顾的朝着沉无妄的衣衫拽去,还未触碰到,便被一道力量拍了出去。
青媮躺在地上,浑身颤抖的疼,抬眼望去,是宴宁锋利的长剑。
青媮悲怵的笑着,却想哭一般,一双眼睛阴寒,锁定在宴宁的身上:“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放过我。”
“你们言而无信,言而无信啊…噗…”气血翻涌,青媮忍不住吐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