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不要脸。
顾浮尘冷笑:“你那么为他说话,是他许了你什么好处吗?”
小桃花正欲开口。
元隽的声音压过了她:
“顾宗师,如今不是应该着手蜇海的事儿吗!我们青虚山的弟子在此,不是为了听你的私事。”
“你重天颠的弟子,背后伤人在先,还有那魔如何欺骗谁,都请容后在议,我没有那个时间听。”
他对顾浮尘的不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从前对他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单纯的看不上眼。
如今却是真心的厌恶他。
“是吗?”顾浮尘闻言,压着怒气,不在抓着沉无妄的事儿,松口道:“确实应该以眼前为主,宴宁她…”
说起宴宁,顾浮尘顿了顿。
沉无妄带走了她,会不会…
他总觉得她不应该就这么死了才对。
元隽打开折扇看着招魂大阵里消失的惊蜇,似有所悟:“或许,一切有了新的转机,也未可知。”
复新声:“元师兄,你的意思是,宴宁或许没死。”
元隽转身:“神女召唤,我也说不准,至于这个大阵,青虚山的弟子们轮流压阵,余下弟子,再去一一调查。”
元隽看着燃着微弱灯光的村落。
他曾听闻,十多年前,宴宁本就该死了,却偏偏活了下来,还变成了妖。
他有些大胆的想赌一回。
赌她这一次,也死不了。
“对了,西充啊,先查一查金立吧。”
他可没有忘记,这个金立有问题。
西充拱手:“是,师傅。”
“哦,别忘了她。”元隽指了指远处礁石上的岑霜:“她和顾夫人关系颇好,既然如此,也不能委屈了她。”
元隽眉头轻皱:“拿张席子卷了,扔远点儿,不要脏了我的大阵。”
元隽指尖弹了弹扇面,扫去了灰尘,心情也好了不少。
元隽离去,西充对着顾浮尘恭敬的颔首,带着岑霜的尸体离开。
———
碧绿的树林,朝阳透出烟云,透过错落的树影落下。
一阵强光落在沉无妄紧闭的眼睛上,似暖雾金晖,带着暖意。
睫毛轻颤,过了片刻,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一片葱绿的松柏遮盖住蓝天。
微微一动,剧烈的痛意从胸口延伸至四肢,心口一阵翻涌,他忍住痛意猛的坐起了来,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落在周围的绿草上。
“主人,你被反噬的太严重了,无法抵抗龙女梦境的禁锢。”
他一觉醒来,感觉世界都变了。
主人竟然如此狼狈。
真是一大奇观啊。
闻声,沉无妄虚弱的靠在树下:“闭嘴!”
三七:“……”
沉无妄缓了缓,起身,看着这一片葱绿无涯的森林,没有觉得宁静,只觉得烦躁不安。
三七:“主人,你是在找那个女子的魂魄吗?”
“她的魂魄果然在这里。”沉无妄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主人的实力毋庸置疑,追魂之术,定然不会将那女子跟丢的。”三七对沉无妄的夸奖毫不吝啬,毕竟谁让他是尊贵的主人的坐骑呢!
“只是主人,您本就在炼化曜日金火压制魔毒,如今强行使用追魂之术,又被困在这龙女梦里,只怕是无法轻易使用法术了。”
“不要废话,能不能用你的鼻子找到宴宁的魂魄。”
他不能等。
一时一刻都等不了。
他要立刻,马上见到她。
“可以的,我出不来,但是对于那小人参的香味熟悉的很,她的味道在东方,太阳刚刚升起,主人快动身吧!”三七心里暗暗高兴。
主人居然也会有腿的那一天。
实在是太让人高兴了。
腿吧,腿着去找人家姑娘去。
沉无妄想也没想,抬脚便朝着东方走。
日升日落,月出月坠。
整整七天,不曾停歇的往前走。
他甚至不敢停,他害怕他晚了一步,宴宁又会遇见什么危险。
只要一想起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他就恨不得立刻飞去。
悬着的那一颗心,终于在见到宴宁的那一颗,落了下来。
明明是刚分别,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远远的,她蹲在草丛里,背对着沉无妄。
沉无妄伸手想去叫她,却怎么也发出不了声音。
是神女梦境的禁锢。
这个世界在排斥他。
那女子转头,一头黑发,在胸前编着两条慵懒的大辫子,头上未梳发髻,只带着一串精致的银色流苏珠帘。
身穿一件红白相间的襦裙。
天质自然。
沉无妄看着她的脸,呼吸滞住:“这是…白龙女。”
白龙女的脸,他绝对不会认错。
“啊!可是她的灵魂就是主人的人参妖的气味啊。”三七愣了愣,又闻了闻:“没错啊。”
沉无妄眼睛眨了眨,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没错,她就是宴宁。”
宴宁的魂,在白龙女的梦里,代替了白龙女。
惊蜇手捧一大束野花拿在手中,欣喜的用手摘掉最不好看的一顿扔掉,时不时低头闻一闻,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
和宴宁平常那副拽上天的模样,大相庭径。
她似乎没有看了沉无妄一般,也不知晓旁边多了一个人。
只认真的盯着手里的花,蹦蹦跳跳的朝着沉无妄走来,动作之中,那两条大辫子一晃一晃的,煞是可爱。
“惊蜇!”沉无妄身后,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沉无妄回头,男子面容温润,嘴唇泛白,身着蓝白大袖长袍,微风拂过,犹如青绿之间的朦胧水雾。
男子温润,但是却生了一双极为不合时宜的狭长凤眸,和沉无妄的艳丽凌厉不同,他的则更加的温和从容,少了几分俯视众生的霸气和游刃有余。
沉无妄蹙眉,是一个矛盾的人。
惊蜇眼睛闻言,欣喜的瞪大了眼睛,眼底都是亮光:“宋澹洲,你能走了啊。”
宋澹州温柔的点头,朝着惊蜇走来:“是,伤的不重,多谢惊蜇姑娘的照顾了。”
惊蜇将花小心翼翼的护着,朝着宋澹洲散去。
她身子轻盈,跑动之间,一条辫子落在身后摇曳。
沉无妄对着她伸手,可是惊蜇却毫不阻碍的从他的身体里穿过。
沉无妄愣住了。
他浑身落寞的转头,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
尽管他自己也清楚,此刻的宴宁没有了她自己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白龙女的感情。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
他想杀了这个男人。
三七也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了他家魔尊陛下眼眶红了。
完了。
魔尊陛下会不会杀了他。
三七干巴巴的解释:“这…难道是因为主人是梦境里不存在的人,所以旁人看不见也摸不着吗?主人,你不要伤心,那个凡人哪里有陛下好。”
三七的话刚说完,沉无妄就听见,惊蜇用脆生生的声音道:“哪里是我照顾你,是你自己争气啊,那么重的伤这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