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澹洲直直的看着惊蜇:“还是得多亏了你救我,否则,我此刻已经魂至九泉了。”
惊蜇微微侧抬脸,骄傲又可爱:“你要是真的感谢我,就在蜇海为我点祈福灯吧!点的越多越好。”
惊蜇转身,对着远处看不见的蜇海张开双臂,迎着海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的味道。
她希望供奉她的灯,越来越多。
宋澹洲和她并肩而立,侧目看着惊蜇的脸庞,高挺精致鼻梁,灵动可爱的眼睛,樱红小巧的红唇,他只看了片刻,就移开了目光。
讶异的问道:“这是为何?”
惊蜇回头,看着他:“因为如此,我就可以回家了啊。”
虽然她早就没有家了。
但是至少上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宋澹洲思考片刻,笑了:“点祈福灯就可以送你回家了吗?我记得,祈福灯应该是为神明点的,这世间真的有神明吗?”
宋澹洲眼神讽刺。
神明,也只不过是眼盲耳聋罢了。
看不见这人间疾苦。
“主人,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好东西啊。”
“?”沉无妄眼眸肉眼可见的写着“他只是看起来不是好东西吗?”
他内里也不是个好东西好不好。
也就白龙女这智商,看不出来这人的真面目了。
若是宴宁,只怕是一刀就戳进他的心窝子了。
三七连忙改口:“是是是,这男人就是从里黑到外的黑心鬼,这世间像我们主人这种洁白无瑕的男人,实在是难得。”
沉无妄暗暗勾唇。
三七话锋一转:“不过,这男人现在算计的不是主人的小人参吗?”
沉无妄:“……”
他真想一刀剁了这个男人。
“主人,那我们还得想一想办法啊。”
主人在这个世界就如同看不见的幽魂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
沉无妄凝眸沉思,那头惊蜇拍着胸脯,骄傲的像一只孔雀:“当然了,这世间定然是有神明的。”
她就是啊。
“你是神吗!”宋澹洲忽然看着惊蛰,眼神带着求证又笃定,似乎还有点儿别的什么,惊蜇歪着脑袋,她看不出来。
“你怎么知道啊。”
说完,惊蜇忽然捂住自己的嘴。
有位大娘告诉过她。
不能对外人讲她的身份。
宋澹洲呡唇笑了笑:“因为你不是凡尘的美丽啊。”
闻言,惊蜇只露出的那一双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了眨。
宋澹洲知道,他夸到点子上了。
三七呸了一声:“骗子!”
这种骗小姑娘的话,他八百年前都不玩了。
沉无妄深吸一口气,而后碍眼,袍子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
不行,不等在等了。
沉无妄转身离开。
三七:“主人,你要干嘛!我们被梦境的主人排斥啊。”
“她排斥本座,那本座找一个她不排斥的来。”
三七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啊这…
主人可是很少会用到“本座”这两个虚张声势的自称的。
看来,确实很生气了。
变天了变天了。
大魔王红鸾心动了。
惊蜇被夸的耳根绯红,只不过她的耳朵躲在头发下,无人发现。
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一个人,不是把她当作神,而是朋友。
朋友?
惊蜇紧紧的握着手里的花,有些紧张的问:“那…你会为我点灯吗?真心诚意的那种吗。”
宋澹洲靠近惊蜇,高大的身躯,落下的阴影直接能盖住惊蜇,他抽过惊蜇手中的花束,拿在手里,抽出一根,在惊蜇的头上围了一圈,量好尺寸,这才拿在手里编了起来。
边编边道:“点多少灯,你才能回家。”
惊蜇盯着他修长好看的大手在花叶之中穿梭,不过片刻花冠已经略见雏形,她有些惆怅的回答:“很多很多,多到整个蜇海都装不下了,或许,可以吧!”
惊蜇的声音越来越浅。
回家,从来都很遥远。
因为没有人告诉过她,到底需要多少盏灯,她才能回去。
宋澹洲忙中看了惊蜇一眼:“或许我可以帮你。”
惊蜇耳朵都快竖起来了:“怎么帮我啊。”
“那我得问问你,既然你是神了,为什么不直接显灵,在众人面前,这样岂不是人人都能供奉你。”
惊蜇叹了口气,坐在地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故事。”
“哦,什么故事。”宋澹洲也在她身旁坐下。
“龙族的故事。”惊蜇捧着脸,看着远方:“龙族本为神,后被贬为妖!”
她也不过是天帝仁厚,保留了她的神籍,在天上,她是神,落了这人间,其实她的本质还是妖啊。
一个妖,怎么能显灵呢!
“而且,上界规矩,非逢大难,神不可私自显灵,否则触碰了天条,会被雷劈的。”
“这倒是新奇,上界竟然有这么多的规矩。”宋澹洲哂笑。
“那当然了,能力至强,责任就越大,若是众神三天两头的下届,人间必逢大难,若无天规约束,那天下岂不是都乱了套了。”惊蜇义正言辞的说。
宋澹洲点头:“无规矩不成方圆,有道理。”
宋澹洲看着手里被他编的圆滚滚的花环笑了笑,转身放在惊蜇的头上。
惊蜇盯着花环,眨了眨眼睛。
“好看吗?”
“好看!”宋澹洲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啊,我听人说过,这叫花冠。”惊蜇抬手摸了摸头顶的花朵,冰凉凉的,但是她却非常开心。
从前在海底的时候,经常会看见路边采花的姑娘,从她们的口中,她知道了花冠这个东西。
宋澹洲笑眯眯的摸了摸惊蜇的头顶,她的头发软糯糯的,很是好摸:“喜欢吗?”
惊蜇雀跃的点头:“喜欢啊。”
“人间有许多的好东西,有好看的首饰,有名贵的胭脂,还有精致的食物。”宋澹洲收回手,盯着自顾自取下花冠,仔细研究的惊蜇,说:“只是可惜了,不能带你去。”
“没事啊。”惊蜇随口一说,而后又兴致勃勃的道:“你教我编花冠吧,你编的这么好看,我要学,这样等你走了,我就不会无聊了。”
这一个花冠,足够她玩很久了。
“………”
他其实想勾起她的兴趣,带她一起走。
“对了,宋澹洲,你是做什么的啊,你的手那么好看,没想到编的花冠也这么好看,而且,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惊蜇盯着宋澹洲,一句一句的追问,她是好奇,宋澹洲看了她那双眼睛,只觉得心里的鬼祟都无处遁形了,移开目光道:“我是…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