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心里把自个儿这个不省心的哥哥骂了八百遍，嘴上却只能讨笑着同人求情“大哥，一看您就是这城里了不起的风云人物，我哥哥差了你们钱那肯定是要还的。只是我一个小孩子现在也没那么多钱，身上就89元，你们看能不能拿了这钱饶了我哥这一回？”

旁边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大哥，这丫头当我们叫花子呢！”

胖男人揪着秋思的衣领子就把她拎了起来“你当我们是接济平民的啊？没给你要利息就不错了，还讨价还价！”

秋思心想，看来这些人轻易是打发不了了，打不过人家只能智取。可是他们已经表明了，你哥欠了钱，就是要钱，没钱就认栽。像他们这样打下去，原野非得躺医院不可。

她厚着脸皮赔笑“不是，大哥，你看我们都是学生，哪里能轻易得到五百多元钱啊？不如这样，我给您写张欠条，这钱我们一定还，我放暑假后就打工去，一有工资就给您还钱。”在家人的什么安全前，尊严什么的忽然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总共89元。把钱递给男人，然后把自己裤兜拉出来“你看，我真的只有这点。要是你们打死了我哥，还要坐牢，不如放了他，我带他回去，让他每天去我们村上的烧砖厂里搬砖，等下学期开学了，我和他一块来还钱。”

胖子松开秋思的衣领子，秋思赫然落地。

“你这嘴还挺能说会道的，模样也行，你要是去我姐姐的店里当个女招待倒也不错！那一个月的工资可比搬砖高多了，你要是愿意我就带你去看看，你哥哥的钱我也一笔勾销了！”

按压着原野的几个男子嘿嘿的坏笑起来，因为压抑不住的笑他们的身子颤动起来，那笑像是从胸腔里出来的。

原野乘机挣脱了手脚，猛地弹跳起来，他铆足了劲儿一个飞腿踹了过来。胖男人被他撂倒在地，接着他推了秋思的背脊一把喊道“快走！这些人不像我们镇上那些。”

秋思被他猛推的一下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

而原野和原本按着他的几个人又缠斗起来了。

秋思脑子转的飞快，想着该怎么逃脱升天。

报警，她一开始就该报警的！

她转身想跑，外面就有电话亭。

可一阵疾风呼过面庞，一个光头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拖了回去。

胖男人已经起身了，他眉头紧皱，手抱着肚子道“小伙子，和我斗，你还嫩点！”说完从地上拿起刚才打斗掉落根钢管，劈头盖脸就往原野身上砸。

秋思吓得大叫起来“哥！钢管！快躲开。”

原野反应快，迅速躲开了。

胖子吐了口唾沫在地上骂道“小姑娘，你这嘴真是···”他走到秋思他们跟前，把钢管递给抓着她的男人。

男人得到示意拿了武器往原野那边去了，而胖子一手掐着秋思的脖颈，一手扬得老高照着她的脸“啪”的打了下来。

他又胖又壮，力气也大，一巴掌下来秋思就眼冒金星，头晕耳鸣了。

但她还来不及反应龇牙，又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那边原野也占了下风，怎么也过不来救她。

巴掌一个接个落到她的脸上，头上。她的嘴里甚至有了血腥味，不知道是牙齿磕到嘴巴，还是流鼻血了，亦或是牙齿松动了。

为了自救，她用尽全力抬脚踹那个死胖子。

可她越是踹他，他就越是打得更大力。

秋思结结实实挨了十几个大嘴巴子。

终于，一阵警车的报警声急急的传过来，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听到一个男的问“怎么办？”

另一个道“走！大哥还有案底呢！”

“算你小子走运，下次在让我们见到，打断你的狗腿！”话音一落胖男人松了衣领子，她靠着墙壁急速坠落，眼前几乎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原野及时的扶住了她，把她一只手拉到自己肩膀上，两人搀扶着强打精神往外走。

警报声越来越大。秋思加快步子道“不能让警察抓到，否则要监护人来接。爷爷奶奶都那么大年纪了，禁不起折腾。我···我还要考试！”

“我知道！”原野也加快了步子。

两人走到巷子口，刘艳劫后余生般的望着他们，手里握着一个纸袋，纸袋里的鸡腿黄澄澄的闪着金光。

“快来扶着！”原野喊。

刘艳道“警察很快就到！”

“谢谢你报警，但还是快离开，不要去警局，不然会很麻烦！”秋思道。

刘艳猜测她是顾虑着考试，完全没想到原野能欠人几百元被追着满大街打。

于是她点点头从原野手里接过搀扶秋思的任务，三个人迅速离开了。

“要不要去医院？”走到大旅社门口刘艳问。

原野身上都是脚印子，脸肿的刘艳根本认不出他是那个清瘦的少年了。

秋思表面看起来还好，就是左脸颊红肿起来，而且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印在她的脸上，十分醒目。左边眼睛也因为充血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们这···”

可秋思和原野异口同声的说“不用！”

去医院意味着两件事，一是要钱，二是老师会知道，家长会知道，还有一点就是，秋思的左耳一直在耳鸣，现在能听清人说话的只有右边的耳朵。她怕去医院要求住院，那样她又要错过考试了。

“去里面树下坐着休息会儿就行！”秋思指指大旅社场院里的橡皮树。

刘艳点点头把她扶到树下的水泥砌的凳子上坐着。

在橡皮树下缓了一会儿感觉秋思自己好多了，至少脑子没那么晕了，眼睛也不像刚才看什么都眼花缭乱的。

她问原野“怎么样？没有伤着骨头或者脑袋吧？内伤有没有？”

原野吃力的笑起来“我可是金钟罩铁布衫！”

秋思却再也笑不起来了。

她缓慢的起身左右巡视了一圈，终于在地上找到一根棍子。

捡起棍子手起刀落敏捷的打在原野的背上“我替姑妈打的！”说完她就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掉到水泥地板上“她说让我好好看着你，不让你成为一颗社会的毒瘤。哥，成绩好坏并不重要，可是，做人，不能这样。你赊账，还借钱不还，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她铆足了劲儿打的，那树枝一下就断成两节飞出老远。而原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脑袋聋拉着不肯抬头看她。

手上的树枝断成两节，她干脆扔了走到原野身旁抡起拳头狠狠砸了一拳头在他的背上，嘴里骂道“要是我没遇到，你怎么办？被他们打死了拖去喂狗吗？”

原野本来就被一顿狠揍，全身疼得脚都不敢沾地了，又挨了秋思这一拳，龇牙咧嘴的跳起来“他们哪敢？就那胖子，在派出所还有案底的，他要是再犯得劳改，进监狱里蹲着。他们也就打我几下，吓唬吓唬。”

“原来你一开始就打算挨一顿打来解决这五百元钱？”秋思来回的走着，嘴巴一张一合叽里呱啦的说“你不为自己想，你也要为我，为爷爷奶奶想想。要是打残废了，谁照顾你？我吗？我还想上大学啊！你说过的，要开店赚钱给我和秋雨买漂亮衣服，现在呢？你就是这样赚钱的吗？咱再穷也不要嗟来之食，更不能要不义之财！”

秋思看到周围过往的人都悄悄往这边瞄于是住了口。但她觉得头又疼了起来，烦躁的问“除了这些你还欠着其他人吗？”

原野摇摇头“没了！”

“你赶紧和老师请假回去吧！就说家里有事儿，撒谎你最会，自己看着办！反正近期就不要在县城出现了，否则你要是被打断了腿以后我教训谁去？我还要考试，你快走吧！”她说完就急急的朝住宿的楼走去了。脑袋一阵晕眩，还是回去躺会儿比较靠谱。

刘艳站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看着这俩兄妹，直到秋思离开她抬脚也要走。

“你记得，把你这头鸡窝给我捋顺了再进门！衣服裤子给我换了，还有那什么皮带，铁链子全给我丢喽！否则我回去第一个饶不了你！”秋思回头说“你要是这样回去，得吓得奶奶犯心脏病！”

原野点点头“只知道！”他拦住了刘艳“我妹，她把钱全给人了。你借点给她。我会还钱的，我假期去打工挣钱还你！”

刘艳心里有气，秋思这些年对家里人的好她都看在眼睛里，可这个吴原野总是有事儿没事儿跳出来整点大戏唱一唱，秋思像他妈一样成天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天天担心他闯祸，现在连考试都遭遇了这种破事儿，她脾气那么好的人也忍不住想揍他一顿解解气。

“我告诉你，要是秋思没考上二中都怨你。你一当哥哥的成天都干的什么破事儿啊？你用不着担心她，也不要再来见她，我会看好她的，你有多远去多远吧，我真的是怕了你了！”她说这话多少带着些好学生对不良少年的成见的。

这一次原野没恼，反而苦笑起来“是啊！我就像是拖着她下地狱的魔鬼！你以为我会就此松手吗？不可能，我们是一家人，以后我也要拖着她，地狱天堂，我都带着她！”说完摆摆手潇洒的离开了。

刘艳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连骂了三个形容词“二流子！臭流氓！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