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特听到了那撕裂空气的锐鸣,而后锋利的刀光在眼前乍现,当他回过神时,无影壁垒已被劈出了数不清的裂隙,以太相互交织着,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伯洛戈的攻势犹如狂风骤雨,仿佛他才是猎杀的祷信者,而法斯特则是那个待宰的凝华者,两人的身份在交手的瞬间逆转。
法斯特搞不懂伯洛戈的自信源于什么,他尝试扼杀伯洛戈,凝固的空气挤压着伯洛戈的身体,令他的身体发出阵阵悲鸣,可这仍无法阻止伯洛戈的行动。
身体如果被束缚住,但诡蛇鳞液依旧具备着极强的延展性,它们如流水般在缝隙里溢出,而后化作旋转的利刃反复切割着眼前的敌人。
如果仅仅是反攻法斯特还能承受住,可诡蛇鳞液贴附在无影壁垒上,不断地进行延展,遮蔽了法斯特的视野。
视野陷入了黑暗,这令法斯特慌张了一瞬,随即沸腾的恐惧在他的心底爆发。
诡蛇鳞液散去,露出了那站在他身前的鬼神,青色的眼瞳如同燃烧的鬼火,其中倒映着法斯特那备受煎熬的灵魂。
骇魂之容重击着法斯特的思绪,伯洛戈很喜欢这件契约物,使用了这么久,伯洛戈发觉骇魂之容的真正作用并非是恐惧对手,而是在恐惧时、依靠对手恍惚的短暂时间,打断对方的秘能。
伯洛戈挣脱束缚,朝着法斯特挥下当头的一刀,此时法斯特已经恢复了神智,他抬起手,凝固的空气汇聚在身前,硬生生地挡住了这一击,可紧接着以太的轰击传导着,令法斯特向着下方坠去。
身体撞击在岩壁上,那些丛生的血肉就像嗅到猎物的气息般,纷纷活跃了起来,向着法斯特伸出触肢,血红色的海草摇曳,转眼间就将法斯特层层包裹了起来。
以太躁动不安,扩散的无影壁垒将血肉碾碎,得益于秘能的力量,法斯特一直与这些血肉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他抬起头,黑影再度袭来,伯洛戈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如同记仇的野狗,一定要咬死法斯特才啃罢休。
锐利的长刀再度落下,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法斯特再度挡住了它。
“不长记性啊!”
法斯特大声嘲笑着,伯洛戈如同无能狂怒般,对他展开的挥砍都被轻而易举地阻挡,除了消耗自己的力量外,法斯特想不出伯洛戈做这些有什么用。
可紧接着他看到了,伯洛戈的手中多出了什么,那是一枚引信。
银白之手握住红水银手雷,将它死死地顶在无影壁垒之上,伯洛戈满不在意地看着法斯特,甲胄一层层地叠加在一起,保护住了他的躯干,下一秒轰鸣的巨响爆发。
手雷爆炸,扩散的红水银在半空中掀起了一场烈焰风暴,伯洛戈与法斯特没有躲避的余地,在引爆的瞬间就被吞没其中。
灼热的火光里,隐约地能看到两具身影,爆炸的盛焰转瞬即逝,如同消散的烟火。
伯洛戈从甲胄里脱离,反手将长刀钉入岩壁内,将自己稳稳地挂在其上。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糟,即便事先做过防御,红水银的爆炸还是灼烧了伯洛戈的身体,但在不死之身的加持下,这种伤势毫无影响。
但对法斯特而言就不一样了,焰火散去后,他身体的正面被烧伤,胸膛血肉模糊,脸庞上也尽是污血。
一只眼睛勉强能睁开,另一只眼睛则完全和烧焦的皮肤粘连在了一起。
正如伯洛戈想的那样,无影壁垒可以阻挡物理上的攻击,却无法隔绝高温,法斯特挡住了爆炸的冲击,可随之而来的热浪依旧对他产生了重创,险些夺走了他的性命。
法斯特痛苦地喘息着,喉咙仿佛破了个洞,他的呼吸声听起来如同嘶哑的幽魂。
伯洛戈仿佛完全摸透了他秘能的性质,这令法斯特又惊又怕,明明两人刚刚才正面交锋而已。
无影壁垒堆叠在身前,空气弹接连不断地发射,现在法斯特已经不想和伯洛戈抗衡什么了,他只想赶快逃离此地。
接连的挫折击溃了法斯特的内心,他甚至觉得从一开始这起行动就是错误的,他们注定走向失败。
身影笨重地落在一处摇摇欲坠的平台上,法斯特的视线被污血浸染,到处都是猩红的色泽。
他刚准备起身移动,脚踝处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紧接着一把纤细的飞刀带着血迹掠过。
法斯特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随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帕尔默抬起手接住了回旋而来的飞刀,先前眼中的畏战不再,他如同一位技艺精湛的刺客,在这关键的时刻切断了法斯特的跟腱。
平台颤抖了起来,猩红的菌毯嗅着活人的气息,迅速蔓延到了这里,法斯特挣扎着起身,无影壁垒尝试击退这些血肉,可一根又一根的铁矛从天而降。
它们的目标不是法斯特,而是这残破的平台,铁矛贯穿坚硬的岩石,令平台失去了支撑,整体直接倾斜了起来。
法斯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雾海滑去,他挥出利刃,将自己钉死在原位,可此时有更多的血肉蔓延了过来,妄图将他吞食殆尽。
伯洛戈只是远远地看着,现在他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移动的同时握紧铁矛,随时准备给予法斯特致命的一击。
法斯特也明白伯洛戈的想法,他努力支撑着无影壁垒的防御,抵御的血肉的侵蚀。
两人处于生死的博弈时,深沉的音波泛起,这并非是胡德的秘能,这音浪源自于狼蛛。
在伯洛戈与法斯特争斗时,它已经撞碎了狭窄的峭壁,硬生生地将身体挤压进了裂隙里。
石柱般的蛛脚如同劈开天地的大剑,朝着伯洛戈挥来,伯洛戈跟随着钩索移动,身体紧靠在岩壁上,即便躲过了挥击,可移动时带来的风压也吹的伯洛戈难以呼吸。
在他下方的法斯特就没那么好受了,崩塌的岩石砸了下来,眨眼睛就将法斯特掩埋,碎石的缝隙里滚动着猩红的枝芽,一旦法斯特的无影壁垒溃败,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当然,这不是伯洛戈该操心的事了。
阵阵雷音扩散着,伯洛戈很清楚,那并不是真正的雷霆,而是银骑士突破音障时产生的声爆。
他的速度快的可怕,每一剑都致命无比,哪怕是妄想家在银骑士的攻势下,也在一点点地走向溃败。
伯洛戈看着那道银白的身影,现在他很清楚一件事,对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负权者。
银白的甲胄上布满猩红的血迹,他单手持剑,望向伤痕累累的妄想家,高亢的以太不再隐藏,完全释放了出来。
每个人都察觉到了那心悸的波动,陷入了短暂的撼动中。
那是超越与负权者的力量,来自第四阶段、守垒的战车。
列比乌斯猛地抬起头,凝实着那银白的身影,他并不因对方的阶位而震惊,交手时他早就隐隐猜到了,他真正的震惊之处在于,这股以太反应太熟悉了。
他几乎不需要什么思考,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第三席”
自圣城之陨后,诸国迎来了虚假的和平,而在这虚假的和平下,阴影里的纷争不断,其中以七年前国王秘剑与秩序局间的秘密战争最为恐怖。
在那场阴影的战争中,两头庞然大物的纷争险些击碎了誓约的束缚,将战火拖入凡世的现境内。
秘密战争最终以秩序局艰难地取得了胜利为告终,从此秩序局获得了誓言城欧泊斯的统治权,国王秘剑就此被赶出了这座城市,并且还失去了他们的霸主锡林。
实际上霸主锡林只是他们失去的众多力量之一,在官方的记录里,国王秘剑的第三席也战死于秘密战争期间。
第三席是霸主锡林最为忠实的部下,当得知霸主锡林战死于垦室之内后,他调集起力量,对秩序局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疯狂的攻势。
从当时留存的记录来看,第三席并不像是想要打赢这场战争,更像是为了夺回霸主锡林的尸体,替他报仇、泄愤。
最终第三席的结局也如霸主锡林一样,在大裂隙内的一次战斗中,被第七组刺杀身亡。
这些具备席位的对手很难令列比乌斯忘记,更不要说列比乌斯还曾与第三席交手过,可现在那个本该死掉的第三席复活了,他的力量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了,并侍奉着影王。
列比乌斯难免不将这往一些事上想。
“杰佛里”
看向身旁的同僚,杰佛里知道列比乌斯在想什么,但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解决这些事后再说吧。”
灿金的眼瞳直视着疯嚣的战场,杰佛里也察觉到了那些令人不安的可能。
列比乌斯不再多说什么,他指挥着刃咬之狼,令其化作一道漆黑的魅影加速靠近。
现在妄想家遭到了银骑士的重创,连带着狼蛛的战斗力也削减了不少,它的攻击欲并没有之前那样强烈,但依旧被无法缓解的饥饿感的催促。
血肉失去了束缚它的形体,如同崩溃的水球般,猩红的血肉向着四周蔓延,不断编织蛛网巢穴。
银骑士至始至终都没有展现什么奇特的秘能,他依靠的只是自身那强到可怕的以太强度,以及身上的甲胄与剑刃。
妄想家死死地守卫在巢穴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和疯嚣的血肉同化在了一起,哪怕银骑士斩断他的手臂,用不到几秒的时间,他也会再度愈合。
白骨般的人偶面具破碎了一角,露出了枯朽的脸庞,依旧那完全被血色填充的眼瞳,嘴角向上拉扯着,露出细密尖刺的牙齿。
银骑士能看得到,那名女士就站在妄想家的身后,不可窥探的面容下,传来目光的注视感。
“所以我真的很讨厌魔鬼”
银骑士喃喃道,他和很多人一样憎恨着魔鬼,但在绝对的憎恨下,他也感到一阵无奈。
当你陷入绝境时,只有魔鬼会向你伸出援手,过去是这样,未来是也如此。
任你再怎么憎恨他们,你最终都会亲吻他们的手背
银骑士提起手中的长剑,将它举在身前,明亮的剑身上倒映着冰冷的面甲,以及甲胄下那燃烧的灼目火光。
经历了如此高强度的作战,这把剑依旧保持着完美,光滑的剑刃上没有丝毫的划痕,剑刃的边缘锋利整齐,就连豁口也没有,崭新的仿佛是刚从工匠的手中取得的。
这是银骑士最为心爱的配剑,也是他离开国王秘剑时,仅携带的几个物件之一。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的话,很少有人知道,这样朴素的一把剑刃,会是一件炼金武装、一把秘剑。
银骑士朝着妄想家大步走去,手中舞出一重重剑花,以太注入其中,骇然的力量溢散涌动。
“别挡路。”
银骑士轻声道,随后朝着妄想家挥出剑光。
虚妄的幻想降临,一层层盾墙凭空出现,试着阻碍银骑士的剑击,但正如之前的交手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防御都无法阻拦银骑士。
防线被瞬间攻破,银骑士不再收敛自己的力量,守垒者的力量进一步得到释放,以太熊熊溢散,乃至具备了一定的实体,如同焰火一样在甲胄的缝隙间喷发。
剑刃转瞬即至,就在将要命中妄想家,再度重创他时,刃咬之狼穿越了层层阻击,带着浑身万千的利刃杀到了眼前。
列比乌斯并不觉得自己能刺杀掉银骑士,但他想验证一件事。
密集的剑刃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蜂鸣声,犹如万千尖叫的飞鸟,银骑士向前挥剑的动作一滞,手腕扭动,连带着腰腹用力转动。
剑刃劈砍在了妄想家的胸口上,血肉断裂的同时也击碎了数不清的骨骼,剑光脱离了血肉之躯,却没有停下,他顺势挥舞出一道完整的圆月,致命的弧光向着身后的刃咬之狼斩去。
金属与金属相互碰撞在了一起,紧接着剑刃硬生生地撕裂了刃咬之狼的利刃,没有丝毫的停顿,斩断了接触的所有金属后,银骑士突破了利刃的阻拦,将手中的锋刃送入刃咬之狼的体内。
银骑士察觉到了手腕上的迟滞感,可这种迟滞感只是暂时的,下一秒手中的阻碍感消失了,伴随着手中剑刃泛起的微光,挥舞的圆月完全覆盖了刃咬之狼。
短暂的延迟后,刃咬之狼内泛起的幽蓝辉光消散了,紧接着钢铁之躯如同死去了般,破碎成了一地的金属残渣,只剩下了粗糙类人形骨架跪在原地,很快骨架也断裂了,一道致命的剑痕斩断了骨架的脊柱。
“果然是你吗?第三席。”
列比乌斯眼神凝重了起来,自交战以来不,自秘密战争结束后以来,这是列比乌斯第一次在战斗中损失了刃咬之狼。
刃咬之狼完全由炼金合金打造,具备着良好的以太传导性,并且自身也坚固至极,但面对火力全开的银骑士,就连一剑也抵挡不住。
造成这样的局面,不止因为银骑士的强大,更因他手中的那把秘剑。
裁铁之剑。
在秩序局的记录中,那是一件进行了三重质变,已抵达了“黄化”的炼金武装,其炼金矩阵的效果并不诡诈复杂,是纯粹的统驭学派,其效果则是向着所有接触的物质,下达“分裂”的命令。
这是一把断钢裁铁之剑,所有的防具在与它接触的瞬间,都将破碎成齑粉。
“小心些,绝对不能让他近身!”
列比乌斯的话语在心枢之网内响起,战场的另一侧伯洛戈也收到了消息,心中震撼不已。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时轴乱序事件变得越发疯狂了,不仅牵扯到了守垒者的力量,而且这力量还是七年前秘密战争的延续。
伯洛戈感到一阵恍惚,他觉得自己正置身于冰面上,薄薄的冰霜下,庞大漆黑的影子缓缓地游弋而过。
银骑士轻蔑地看向身后的纷争,至始至终这些事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他的目标始终都只是不灭之心而已。
列比乌斯还尝试干扰银骑士,可这时胡德与巴克尔已经再度逼近了,这两名负权者的攻击性并不强,但凭借着自身秘能的特殊性,哪怕是与杰佛里配合,列比乌斯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尽快击溃他们。
如果仅仅是胡德一人还好,列比乌斯已经杀死过他一次了,可这次拒绝的巴克尔也在,这家伙只要一心防御,几乎没有人能越过他的防线。
“伯洛戈!阻止他!”
列比乌斯对着伯洛戈下令,几番争斗下侍王盾卫的人手损伤惨重,如果胡德与巴克尔来拦截自己与杰佛里,那么就没有人去管伯洛戈了。
法斯特被碎石与血肉掩埋,即便没有死,也不具备什么作战力了,在这绝境的时刻,伯洛戈一行人反而变成了一支奇兵。
只是这支奇兵要面对的是银骑士,还有他手中的裁铁之剑。
伯洛戈没说什么,他用行动给予了列比乌斯答复,扣动扳机,一道道流火从而天降,将妄想家与银骑士包裹,拖入火海。
“天啊!专家都这么敬业吗!”帕尔默一如既往,继续着他的抱怨。
“我只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伯洛戈望着火海中的两人,诡蛇鳞液在体表铸就成致密的铁甲。
“什么机会?”
面对帕尔默的疑问,伯洛戈沉默了几秒,他能察觉到艾缪那不断起伏的情绪,压抑中带着伤感。
伯洛戈想了想,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年度最佳新人奖的机会啊?”
帕尔默投来看着疯子的眼神,伯洛戈则继续笑着说道,“只要赢下这些,这项奖项就一定属于我了吧?”
伯洛戈幻想着那样的未来。
“到时候我们就真的是王牌组合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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