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帐篷内
午时一刻
韩纪是与她一同回来的,进来时,便挥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道:“我与郡主有话要说。”
白芍白术低声:“奴婢告退!”
盛稷身子一僵,不动声色的抬眸看去,就见那人与郡主一同坐在了席位前,关系亲昵,似熟客一般,并不显生疏。
“盛侍卫!”不知为何,白术开口提醒他的声音有些沉重,有丝丝的警告。
他低下头去轻嘲,“卑职告退!”话落,转身离开,气度不凡,毫不留恋。
为此,韩纪还抬头瞧了他一眼,有些眼生,问道:“那是你宫里的侍卫?”
尉迟鹭为他斟了一杯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出声:“不是,南归门的,借来用用。”
“什么?”韩纪有些吃惊,又有些担忧,道:“姜赫呢?可是手下没有人了?下属再拨几个给你。”
“他有事,离开了。不缺人,我又不出宫,要那么多作甚?”
“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下属帮忙?”
尉迟鹭抬起手中的小碗就将酒液饮下了肚,红唇妖艳一笑,“不用,到时你就知道了。”
韩纪点点头,收回惊艳慌乱的视线,不敢多看,道:“他们一行人随军过来了,一共有六个,晚上我便安排你们见面。”
她点头,“好,多谢你了。”
韩纪仰首喝进碗中的酒,道:“郡主不用与下属客气,郡主是下属的主子,郡主吩咐任何事,下属都可以做到。”
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这酒不烈,像果酒一般,有些甜,有些甘醇,问道:“二皇兄、三皇兄那边出什么事了?我听他们说,锦衣卫至今还未搜寻到他们?”
“无碍,郡主别担心。他们身上带了响箭,至今未响,说明他们现在还是安全的。”
“那就好。”
他抬眸看向她道:“郡主现在还不能告诉下属,郡主要那几个人是做什么的吗?”
她喝酒的动作一滞,没有心情再喝,扔了酒碗轻笑:“你会知道的,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何?”
你会阻止我。她心里肯定的想到,但是她不会说出口,只笑道:“没什么,你快与我说说,你们这几天做什么了?可抓到什么好东西?”
“那自是有的。”韩纪果然不再追问,而是笑了笑道:“二皇子抓了一些白狐,说要给您做狐裘呢!三皇子倒是抓了不少的猛兽,但是都已经被烤了吃了,郡主吃的这烤鹿肉便是其中之一。”
“是吗?”她看了一眼一旁香喷喷的烤鹿肉,道:“那倒是沾了三皇兄的光了。”
“六公主上次私自出行,摔断了腿,现在正在营帐中养伤,郡主最近还是不要过去那边。”
“摔断了?”尉迟鹭嗤笑出声,明艳端庄的小脸带着可见的轻嘲之意,“难怪她没来数落本郡主!”
原来是摔断了腿,暂时无法下床啊!
帐篷外
白芍凑近前来低声道:“他为什么一直站在那儿,不饿吗?”
白术看着那从出来就站在外面的盛稷,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待会给他送一份过去,毕竟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
“好,我再去那边拿一份。”白芍转身离开。
原地,白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可别出什么岔子啊!”
……
西侧帐篷内
春桃急切的挑开帐篷,走进来道:“公主,郡主来了!”
“你说谁来了?!”尉迟嘉从床榻上起身,眼色一沉,似有愠怒,“她怎么会过来?不是在宫内禁足吗?!”
春桃跪地行礼道:“公主,刚刚陛下从营帐内出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就连首辅大人与总督大人都过去了。”
“可打探到什么消息?!”
“据那边当职的侍卫说,郡主是来给陛下送抄完的佛经的。”
“送佛经?!”尉迟嘉嗤笑一声,心有烦闷,无处可发,道:“她怕是想借着这送佛经的名义出宫吧?!”
“公主……”春桃有些欲言又止。
“说!”
“郡主留下来了,现住在二皇子、三皇子东侧边的营帐里。”
“该死!!”她怒声砸了床榻之上的软枕,轻笑:“我倒是小看她了,耍的一把好手段!”
“公主何必动怒?”碧桃端着汤药走了进来,放置她的榻前晾着,道:“武夷山到处是出行的猛兽,危险不可预知,她若是来了这里,也会如二皇子、三皇子一般,不知所踪。”
“你说的对。”她那娇艳的小脸染上可见的喜意,唇角轻勾,“在这里出点什么意外,谁又能知道呢?”
春桃颤然的抬眸,大惊。
碧桃将树竹打造的桌几上的汤药端起,递于她道:“公主聪明,公主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养好身子才是首要。”
“本公主当然要养好身子,不然要让那群下贱的人嘲笑本公主吗?!”
自打那日她摔了腿后,太医便嘱咐她好生休养,短时间内不可下床,更不可用这两条腿。她哪肯听劝?非要下床走动,不知怎么,那一瘸一拐的姿态就被人给大肆传扬了出去。
之后,她便气的让人去查,上到皇子公主,下到太监宫婢,不放过一个。
最后,查到了送饭的几名宫婢太监身上,狠狠的掌了嘴之后,才算了事。
“公主放心,嘲笑您的人,再也没有了开口说话的资格。”
尉迟嘉接过汤药的手顿住了,黑眸泛着深意的瞥向她,轻声:“你动她们了?”
碧桃面色不改,淡然出声道:“这里山野众多,晚间光线暗淡,若是走错了路,失足落下崖去,也是有的。”
她笑,“可不是嘛?”仰首将汤药全部喝完,苦着舌头蜷曲起来,烦躁,“下次让他们给本公主做甜一点,苦死了!”
“公主,良药苦口,才利于病。”
“派人去她附近盯着,我要知道她来做什么。”
“是,奴婢明白。”
“下去吧。”
“奴婢告退。”碧桃拿起空的碗转过身来,低俯着头看向地下的人,出声:“还不走?”
“奴婢告退!”春桃急忙的磕了一下头,才站起身来,跟着碧桃一起,走了出去。
帐篷外,甫一出去,春桃便有些颤抖的问她道:“你刚刚、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就是、就是那些……”
“失足落崖?”碧桃转过身来,看她的眸光有些轻嘲。
“对,他们、他们真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
“你怎么敢……”
“为何不敢?!”碧桃轻笑,抬脚离开,“他们死了,有谁知道吗?”
春桃留在原地看她离开,即使日头高涨,阳光明媚,却也如临冰窖,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