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起先疑疑惑惑,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毕竟是梦中之事,太过虚幻了。
但他二人又坚信,王落花是福星,尤其是冯氏,如今简直深信不疑,也就想了一下便点头道:“我信花儿说的,不能叫夏儿和老三去。”
李老爹虽然将信将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呢?
那可是人命啊。
家里又不是穷的没饭吃。
他一拍大腿:“我马去逢夏那里,晓荷,你去找老三他们,他们若不信,等我回来再跟他们说。”
说完,又看向王落花,“这么晚,绝不能让你一个人家去,等爹回来,爹和天宝一起送你回去。”
“还要等爹做什么,我送花儿回去就行。”
冯氏疑惑问道:“天宝,你怎么跑过来了?”
“刚刚我听大姐说了,所以过来瞧瞧,走吧,花儿,现在赶回去还不算太晚。”
“不行,不行。”李老爹摇摇头,“若花儿梦中之事真的应验,那死的肯定不至两三个人,那可是几百人啊,怎么才能挽救这几百人?”
王落花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总不能跟旁人是她梦到的吧。
别人根本不可能相信,还会说她危言耸听。
该去的还是会去,到时矿真塌了,因为她的预言,她极有可能被冠妖女的名号,甚至有性命之忧。
对方可是皇子,想捏死她,捏死她全家不过如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她不是神仙,没办法顾全百人,只能先顾全自家。
就算是自己家里人,爹,大哥和三叔也未必会信她。
李逢君突然“噗嗤”笑了一声:“爹,你还真当真啊,这不过就是花儿的一个梦罢了,谁不会做噩梦,又有哪个应验了,怎可能成真。”
王落花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听李逢君这样说,她就觉得心里难受,板正了脸色问他道:“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为何要陪我家去?”
“不管我信不信,你都是我媳妇,只要是你想做的,我身为相公,哪怕刀山,下油锅我也要陪着你。”
“……”
“你信不信,如果我大哥和三叔不肯信你,我能立刻将他们绑了,明儿不许他们去矿。”
听他家样说,王落花心里顿时好受不少。
也难怪他不信,谁会相信一个梦呢,就连她自己越想,也越有点犯疑惑。
果不其然,李老爹去了李逢夏那里劝阻,李逢夏压根就不相信,只当是无稽之谈。
不过爹是因为关心他,才大晚的跑过来劝阻他,他也不可能反驳自己的亲爹,只是嘴说知道了,心里想着明儿一早就过去做工。
倒是傅丽娘有些疑疑惑惑,想到弟媳进门那天天降祥瑞,还引来孔雀飞舞,说不定弟媳妇的梦就成真了呢?
她也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终于劝服了李逢夏第二天暂时不要去矿。
同样,李老三这边也不信,许氏是半信半疑。
两个人商量一下,还是决定按时去矿做工。
好巧不巧,瑶瑶夜里发起热来,许氏要照顾瑶瑶,根本无法下田干活,李老三到底是个农户,以田为本,所以第二天他也没去成。
另一边。
桃花渡离王家村并不算多远,李逢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匹马,带着王落花快马加鞭的赶过去。
到了王家时,还不到戌时三刻。
王青山劳累了一天,早已经息下。
整个王家都是黑灯瞎火的一片。
鲁氏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有一回去镇,回来的路竟然捡到五百两银票。
她兴的不知所以,只觉得自己发了大财了。
五百两。
我的娘喂!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巨款。
她一下子从村里的穷光蛋升级为富户。
越是兴奋,越是患得患失。
她不知银票出处,也不敢冒然去兑换,想着等过一阵子没什么风声再去兑,现在正美美的抱着塞着银票的枕头睡大觉。
因为王青山所住的屋子偏在西北一角,所以王落花过去敲门时,也没惊动其他人。
王青山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谁呀?”
“是我,爹,我是花儿。”
“花儿?”
王青山一下子就清醒了,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她这么晚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趿,就赶紧跑过去开门。
一见身边还跟着李逢君,他忙问道:“花儿,天宝,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说完,他赶紧拉着两个人进了屋。
王落花将事情跟他一讲,他心里顿时就笑了,这孩子也真是,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梦,特意披星戴月的跑回来。
同时,他又感动的不行。
虽然只是一个梦,但女儿到底是很挂念他这个爹的。
他感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花儿,天宝,爹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惦记爹的安危,只是梦中之事哪能当真,以后不可因为一个梦就这样慌里慌张的跑回家,大晚的,出了事可怎么得好?”
李逢君耸耸肩,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看向王落花。
好像是在说:瞧,我就知道,爹一定不相信。
王落花冲着他翻了个白眼,好言劝道:“爹,你不能不当真,这可是丟命的事,那一回我做了一个噩梦,外婆就被镇远将军抓走了,还有一次……”
为了让王青山相信她的话,她又将次梦到李逢君杀了王阿鼠之事讲了出来。
可惜,就算她讲干了嘴巴,王青山还是不信,只不过他害怕自己的不信任,让女儿伤心失望,便口头承诺道:“你放心,爹相信你,爹明儿不去矿。”
他若真不去,娘还不将他的头都骂臭了。
而且,老三好好的就被人打的满身棒疮,请医问药又花了不少钱。
幸而没伤及五脏六腑,在家里休养几日就能去工了。
如今家里处处都要花钱,他也想着能攒点私房钱,以后好留给妻女。
所以,矿一定是要去的,但不能让花儿失望。
反正,他去了,花儿也不会知道。
王落花深知他爹的性子,哪能看不出他是怕自己失望,故意口头敷衍。
她顿时有些泄气。
连亲爹都不信她,想来大哥和三叔那边也不会相信。
更不用说旁人了。
最后,她实在没了法子,只得暗暗在王青山喝的茶里下了一点药,又亲眼瞧见他喝下去,才放心离开。
本来,她想趁机去找族长或者三叔公,想个办法阻止村里的人去矿。
一来,天实在太晚了。
二来,谁都觉得是无稽之谈,她又没有三寸不烂之舌,根本没办法说服人。
三来,她自己也不确定。
临行前,干脆在村里的井里放了一点无伤身体的泻药,也顶多只能让人拉的第二天没办法干活。
接下来精彩了。
最先是王青山,拉了一晚,后来茅房还跌了一跤,跌折了腿。
这是王落花没有料到的,也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众多村民捂着屁股,夹着腿,等着要茅房。
一家通共只有一个茅房,家里人多。
有的等不及了,干脆跑到田地去拉,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
桃花渡,和他们沿途经过的邻村,也是如法炮制。
像这种大规模的拉肚子事件,很快就引起人的警觉。
有人认为是有坏人恶意投毒,所以便去报了官。
官府派人来查,从河水查到井水,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而且也只拉了一天功夫就不药而愈了,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那一天,矿的矿工少了一大半,气得管事张润想拿鞭子抽人。
正要跑回去向主子禀报,不小心扭伤了脚,只能另派了身边的一个小厮前去禀报。
开矿的事宋连承已经权全交给莺莺,他自己只顾每天花天酒地。
所以,平日来回禀事情都是直接找莺莺,管事根本见不到宋连承。
偏巧,这会子宋连承正在莺莺屋里搂着她喝闷酒。
莺莺见他心心念念都是阿蔓,脸虽笑着,心里却气的要吐血。
宋连承的心情就更差了,当听说一大半矿工没来,如火浇油一般,顿时就发作了。
“废物,一帮废物,连个矿工都看不好,还开什么矿,干脆停工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