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深夜的临安街道上缓缓前行,昏暗的街道浇筑起他心中的思绪。
张三宝,张员外,就是人口贩子,石头的弟弟定是被他卖给了哪家,才会在问他人去哪的时候哑口无言。
不过想来他也会惧怕贾家的权势,想办法将人要回来,至于他会承受什么后果,那就不是他考虑的,如果他能将人顺利送回来,那他确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这次又是借了贾家的势,不知道贾似道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
黑暗中,高山看着贾义,心中有些愧疚,最多,以后一定要保得他平安。
“八郎,那些人呢?怎么不见六娘?她先出城了?现在如何能出得去?”
高山这时才想起这事,也没见到小七,他就这样独自带着车夫就过来,也太过大胆。
而且,这个时候出城好似也不安全,而且这个时候城门都关了,上次也是因为时间尚早,才得以出城,现在已经半夜了。
“我家在城内还有处宅院。”贾义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不明白为什么就这样放过了张三宝,在贾义看来,像他那样就应该重罚,不理解,就问了出来。
“不值得为那样的人置气,一是因为石头的兄弟,而且他与我有用。”
贾义还是气呼呼的,“那样的软骨头,一番拷问下来还能不说出来?到时在去上门讨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不交人,而且那人有什么用?”
“那只是如莽行事,八郎,凡事不可只凭义气。”
贾义只顾生闷气。
临安城是座不夜城,即使已经结晶午夜,街上还是灯火通明,行人不断,马车也是走走停停,走了小半个时辰,进入了贾家在城内的府邸。
高山将石头背起,往里走去,一进门,却看见一群人正站在小院中,似在等自己。
见他们几个安全回来,贾蕙也放下心来,吩咐仆人将石头从高山的背上接过来,“你们可回来了,再不回来都要报官了。”
“叫六娘担心了。”
“哈哈,有我出马,肯定是马到成功的。”这会贾义也不生气了,他就这性格,一会自己就好了。
“这是做甚,都聚在院子里?”高山看着眼前这些之前还是脏兮兮的,现在已经干干净净的,对着自己在笑。
高山也被感染,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发自内心的高兴。
笑着笑着,这些孩子就哭了起来,在几个年纪大的带领下,朝着高山跪下。
石头也挣扎着要拜他。
高山将他们一一扶起,心中感慨,只希望以后他们能苦尽甘来,微笑着看着他们,让他们休息去。
这些孩子一边抹着眼泪,又一边笑呵呵地跟着贾蕙下去。
贾蕙很喜欢这些孩子,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嫌弃,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这将近二十天的相处下来,高山从没见过今晚这样的贾蕙,本只是长相清雅的她,此刻难掩从眉眼间流露的亲和,竟让高山有些痴了。
贾义看到高山的样子,嘿嘿贱笑,用胳膊肘捅了捅高山,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六姐好看吧。”
“好...八郎莫要胡说。”
“我什么都没说,嘿嘿嘿。”
高山尴尬又不失优雅地想岔过这个话题,就要往里走,然后又走了回来,“那个,我睡那个屋?”
一夜无话。
翌日,高山睡到日上三竿。
没人来打扰他,昨天奔波了一天,也确实是有些累。
如今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难得一日清闲,雷打不动锻炼了一会,便在院中闲逛。
高山穿过游廊,这处宅院竟然有片小湖,湖边伫立着一座小亭,那些孩子正在那亭中玩耍。
这些孩子如今得救,没了危机,天真烂漫也显现出来。
石头和其他几个被打断腿的也得到了救治,虽然以后可能难以站起来了。
高山找来仆人,要来了一些材料,花了半天时间,给每人做了一副简易拐杖,看着他们艰难地在适应着用拐,想着要如何安排他们,毕竟不能让他们一直寄居在贾府。
问过仆人之后,在书房找到了贾义和贾蕙。
贾义正被贾蕙逼迫着在习字,看着贾义委屈的模样,高山忍不住笑出声来。
贾义听见高山的笑声,不满地将笔一扔,“有甚好笑的。”
高山走上前,见到贾义的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重新取过一张纸,提起笔,刷刷刷写下几个字,“自强不息”。
他写的是簪花小楷,前世练习书法的时候就很喜欢这种字体,质朴、平淡,虽然他还做不到那些大师那样浑然天成,但也有了几分朴素自然的韵味。
贾蕙将高山的字拿在手中观看,眼中似有波光流转,又看向高山,眼中尽是欣赏。
“三郎这字写得极好。”
贾蕙再看向贾义,眼神中全是嫌弃。
高山连连摆手,直说火候还欠缺很多。
贾蕙看着这几个字,愈发喜欢,自顾自的走到一旁欣赏去了,留下他们俩大眼瞪小眼。
书房窗户正对这一条人工开凿的小溪,哗啦啦的水流声传了进来,小溪上一架小型的水车这个随着水流翻转,水车连接着一个奇怪的装置,从未见过。
他看不出这个装置是做什么用的,它由五层木阁构成,每层都有许多小木人,还有些小鼓,小铃铛,还有个小木人手持木牌,木牌上刻着“申”字,装置内部似有很复杂的结构。
正此时,听到一声“咚”,却是那第一层的绿色小人敲响了小鼓,而那第三层的小人也“咔嗒”一声,轮转出一个手持刻着“三刻”木牌的小人。
高山感觉很是神奇,这是什么,很想一个时钟,利用水力驱动的时钟。
高山好奇地问贾义,“八郎,那是何物?如此神奇。”
贾义看向他所指的方向,“我也不知,只知道它会报时。”
贾蕙这时走过来,见高山好奇,就解释道,“那是精简了的水运仪象台,只知是人送来的,爹爹见它有趣,便留在这里,还能报时。”
贾蕙想了想,又说:“对了,好像还有一份手稿。”
说罢,她就在书房里的书架上翻找,好一会,拿着一叠纸递给了高山。
高山摊开细细查看起来,上面有着详细的文字记录,还有一些应该是结构示意图,只是在他看来,一时也看不明白原理。
根据描述,猜测它应该是以漏刻水力驱动的,集天文观测、天文演示和报时系统为一体的大型自动化天文仪器。
不过看图纸,应该是有几层楼那么高,而眼前这个要小了很多。
如果能将他再简化变小一些,不就相当于时钟吗,这可比西方要早了好几个世纪啊。
感叹着古人的智慧真伟大,他突然想到可以给那些断腿的人还有那几个太年幼的孩子找到一个谋生的路子了。
“六娘,那制作之人可还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