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爷的腿又断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莫小豆和东三小哥们一致地扭头看荣棠,认定了这是太子爷下得黑手。
荣棠一眼扫过来,东三小哥们全都低了头,也就莫小豆一脸我懂的神情看着他。
“我没这么闲,”荣棠说了一句。
莫小豆接受了这话,太子殿下的确挺忙的。
东三小哥们就只能是干看着自家主子爷了,这话说的,要是有空,您就去再让王爷断一次腿吗?
“殿下!”来报信的周总管哭倒在地,“求殿下救救王爷!”
荣棠道:“断了就再接上就是。”
“王爷出血不止啊,殿下!”周总管哭。
“怎么可能呢?”莫小豆不解道:“王爷下地走路了?不能吧?”瑞王爷能是这么作死的人?
周总管的哭声一顿。
“不说就出去,”荣棠冷漠道。
周总管只得道:“郑桐给王爷看伤。”
莫小豆懂了,王爷这是不信她,又找了郑大夫看伤,然后出了意外,没想到王爷是个这么作死的人。
“我不信郑桐,”荣棠还是很冷漠地道:“荣棣自己要犯蠢,那就随他。”
“殿下,”周总管又哭了,“王爷出血不止,郑桐没有办法,说不是断骨之故。”
“那是何故?”荣棠说:“是我给荣棣下药了?”
这话周总管不敢说,可周总管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没中毒,为什么他家王爷会出血不止?
“我没下药,”莫小豆叫屈,“我要想王爷有事,我要这么费事干什么?”杀个人能有多难?动动手的事,用得着浪费一颗药吗?
不知道是帐中的哪位干咳了一声,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姑娘你不用说出来啊。
“让郑桐去治,”荣棠道:“你退下。”
“殿下,是郑桐没本事,”周总管跪在地上不动弹,求荣棠道:“求殿下救救我家王爷,求殿下开恩。”
荣棠说:“他这会儿出血不止,我派人去了,他死了算谁的错?”
“是,是郑桐的错,”周总管结巴了一下,就果断道:“都是他的错。”
莫小豆跟着周总管又一次走进了荣棣的帐篷,帐篷里的血腥味比前一次浓烈多了,地上扔了不少沾血的绵布团,郑大夫手上、身上都是血,一旁的侍卫长手里端着个空了的药碗。
荣棣这会儿人清醒着,只是脸色发灰,看着命不久矣的模样,看见莫小豆了,王爷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嗯,您别说了,我都懂,”莫小豆同情道。
荣棣:
你懂什么了?!
“莫,莫姑娘,您看我家王爷?”周总管跟莫小豆说话已经用上敬语了。
“血不是止住了吗?”莫小豆指着荣棣伤口处结的血块说道。
“可王爷不能动,”郑大夫焦头烂额道:“动了就出血。”
这是哪处血管又破了啊。
莫小豆眯眼细看荣棣的腿,说:“王爷您这是何苦?腿又断了,还出这么多血,您看着就不心疼?”
如果有的选,荣棣希望自己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莫小豆这个混账!
“要不你们先出去等着?”莫小豆问郑大夫们。
“他们就在这里!”荣棣不容反驳地道。
莫小豆:
好吧,本来还想给王爷你用麻醉剂的,你这个态度,那你就疼着吧。
第二次下面正骨,缝合破损的血管,荣棣晕厥过去四次,不想惨叫出声让荣棠笑话他,可是王爷忍不住。
惨叫声传出帐篷,在寂静的夜里,这叫声跟兽嚎一般,听得瘆人。
“你别叫了,”莫小豆冲荣棣喊。
“你,你是故,故意的!”就算疼得眼前又发黑了,说话都结巴了,荣棣还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莫小豆吼道。
被喷了一脸口气的莫小豆当场就想撂挑子走人,不干了,果然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得多好?面前这疯货哪里有仙气了?白瞎了一张脸!
“病人,”郑大夫不敢劝荣棣,只能是低声下气地劝莫小豆:“王爷是病人,莫姑娘你别跟病人一般见识。”
“我是瑞王!”荣棣扭头就喷郑大夫,什么叫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一个暗卫奴才她也配?
莫小豆手上加了点力道。
王爷又晕了。
郑大夫看莫小豆。
“你想王爷醒着?”莫小豆问。
不想,可这话郑大夫不敢说。
“没想到王爷长得像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似的,”莫小豆说:“脾气却跟煤气罐似的,一点就着,哦对了,郑大夫你听不懂这话吧?我是说”
“你能别说话了吗?”郑大夫打断了莫小豆的话。
“啊?哦,好滴,”莫小豆说:“我刚才那话的意思是,王爷的脾气太坏了,这样对身体不好呐,身为王爷的私人大夫,您得劝王爷,没事读点佛经的,有本圣经还是很好的,神爱世人,哈哈哈”
郑大夫,这货到底在说什么东西?!为什么这货就不能闭嘴呢?!
“这小狐狸精竟然还笑!”被赶出帐篷的周总管在帐外恨道。
“你再骂我一句狐狸精试试!”莫小豆冲帐外怒道。
周总管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瑞王府众人:
瘦总是被打怕了,才这样的吧?等等,为什么我们也叫总管瘦总了?
“我什么也没听见啊,”郑大夫狐疑道:“刚才有人在骂你?”
莫小豆看了郑大夫一眼,说:“这个吧,这就跟我能救王爷,郑大夫你就是救不了王爷一样呐,这是能力的问题,我这么说,郑大夫你懂不?”
郑大夫木着脸看莫小豆,嘴这么贱,这姑娘怎么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呢?!
“你看看,”莫小豆又把注意力放荣棣身上,跟郑大夫说:“王爷不说话了,这模样多好?当然了,我家太子殿下的模样那才是真的好,汉子就得有汉子样么。”
所以说我家王爷长得不像汉子?求求你闭嘴吧!
郑大夫后悔留在帐篷里了,本来他是要盯着这姑娘,不让这姑娘害他家王爷,顺便看看这姑娘的医术,现在,郑大夫只知道,听这姑娘说话让他很痛苦!
“对了,郑大夫,我能跟你打听个事吗?”莫小豆想想又问郑大夫道。
郑大夫无奈道:“什么事?”
“您一直跟着王爷的,莫立白您一定认识吧?”
郑大夫摇头,道:“我没有见过莫立白。”
“真的假的?”莫小豆不相信郑大夫的话。
“他不在王爷身边伺候,我怎会认识他?”郑大夫反问莫小豆。
莫小豆说:“那他在哪里伺候?”
郑大夫吸了一口气,说:“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他,我又怎知他在哪里伺候?”
“他在瑞王府啊。”
“莫姑娘,”郑大夫看着莫小豆低声道:“你知不知道瑞王府有多少人?”
“不知道,”莫小豆摇一头,这个她真不知道。
“整个瑞王府上下近一千五百人,”郑大夫说:“在这么多的奴仆里,能贴身伺候王爷的不过三十人,我见过的,算上那些有一面之缘的人,不过百啊。”
莫小豆闷不作声了一会儿,突然忙活着的手一停,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家三哥还活着。”
郑大夫低声道:“我家王爷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
“我哥不无辜啊,我哥是东宫的人呐,”莫小豆说了一句。
天到这里又聊死了。
“你真不知道我三哥?”想了想,觉得不放心,莫小豆又问了郑大夫一句。
郑大夫说:“如果莫立白人虽活着,但是活得不好,你要如何是好?”这个问题,郑大夫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问。
“没事就算了,如果有事的话,呵呵,”莫小豆笑了一声。
“呵呵是什么意思?”郑大夫问。
“我这说吧,”莫小豆看向了郑大夫,“我这人疯起来连我自己都怕的。”
这话头一回听,郑大夫不是很理解。
莫小豆低头继续处理荣棣的伤口,手动得飞快。
郑大夫琢磨着莫小豆的话,突然想明白了,郑大夫浑身一颤,他是不是现在就应该祈祷莫立白无事的好?
木板重新被固定到荣棣的断腿处,莫小豆抬眼看了看帐篷的一角,说:“哟,箱子换地方了。”
侍卫长开箱子拿文书,郑大夫是看到的,不知道为什么,郑大夫突然就紧张了,盯着莫小豆道:“箱子,箱子怎么了?”
莫小豆:“呵呵。”
郑大夫简直要焦燥了,越听这笑声他越心慌,这是怎么回事?!
南都城,宁王荣楚的府中,一刻不停的咳嗽声从马棚里传出。
管事的走进马棚,皱着眉道:“阿白,你要是害得王爷的马出了问题,你就是拿命陪你都陪不起!”
给最后一匹马披上御寒的厚毡,一个大个子从栏中走出来,捂着嘴尽力忍咳了,咳嗽却还是忍不住。
管事的嫌弃地咂了一下嘴,赶这么大个子道:“滚吧。”
大个子边咳边往马棚外走。
“丧气,”管事的骂了一声。
马棚旁边是一排陋室,王府里马夫都住在这里。大个子走到最里一间的陋室前,推门进屋,没有一点热乎气的屋里就一张木板床,一桌破桌子,连一把椅子都没有。大个子关上了薄木门,搓了搓双手,走到了床前坐下。
“阿白这咳嗽越来越厉害了,”旁边的屋里,一个老马夫听着邻屋里的咳嗽声,叹了一口气。
“我听说他以前叫莫立白,是东宫的暗卫,”同屋的马夫小声道。
老马夫一愣,东宫的暗卫?东宫的暗卫怎么会到宁王府来当马夫?还受尽了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