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爷昏迷了足足一天,这期间瘦总几度想找姓莫的小狐狸精拼命,但都被瑞六小哥们硬拦了下来。骂不过,打不过,你去干什么呢?没这么找虐的。
到了第三天,荣棣醒了,人却变得沉默了,没发怒,看着也不像在生气的样子,王爷整个人都抑郁了。
“疼怕了,”对此,莫小豆就三个字的解释。
为着荣棣的伤,荣棠在原地停了三天。周总管先还很感激荣棠,觉得不管怎么样,到底是兄弟,没那么赶尽杀绝的。到了第四天,天降大雪,荣棠下令起程,周总管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太子爷不想让他家王爷死,太子爷是想让他家王爷生不如死!
沈老二爷先于荣棠和荣棣回南都,进城归府后,等沈相爷下了早朝,沈家父子几人就坐在沈相爷的书房里说话。
“太子殿下不见我,”沈二老爷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荣棠的借口二老爷提都没提,因为这个不重要。
沈相爷沉默半晌才道:“瑞王爷见到殿下了?”
“我看见禁卫了,”沈二老爷说:“瑞王爷就在殿下的军中。”
“他知道你求见殿下的事?”沈相爷又问。
“应该知道,只是瑞王爷的人没有出现过,”沈二老爷道:“我请殿下的暗卫带话,说我们沈家会将大房分出去。”
兄弟几个一起看向了沈大老爷。
沈大老爷在听到二老爷说殿下不见他时,就已经坐立不安了,这时候沈大老爷是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了身来,冲沈相爷哀哀地喊了一声:“父亲!”
沈相爷轻叹了一声,道:“现在祸福难料,我不说女儿误你的话,也许日后沈家还要靠着你们这一房。”
沈大老爷又看跟自己一母同胞的沈二老爷,沈芒坐在那里,眉眼不掀,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式。
“好歹也是瑞王爷的岳丈,”沈四老爷开口道:“这不也是挺好的?”
“不要说了,”沈相爷一拍桌案。
还要再说话的沈四老爷闭了嘴。
“明日我会请族老来,”沈相爷看着长子道:“后日就分你们出去,下人奴婢这些的,你们用惯的都可以带走。”
沈大老爷从书房出来时,人浑浑噩噩的,回到郑氏夫人房中的时候,沈大老爷都没能回魂。
大房后日就要被分出去的消息,在这时传遍了全府。
从身边的管事婆子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郑氏夫人跌坐在椅子上,陪着沈大老爷一起发呆。
刘氏夫人命丫鬟去书房请沈相爷过来,自己一个人坐在房中垂泪。
沈相爷过来的很快,进屋之后,看见刘氏夫人在哭,便又是一声轻叹。
“老爷啊,”刘氏夫人哭道:“一定要这样吗?”
沈相爷走到夫人的身边坐下,低声道:“我已派人去通知族老们了。”
族老们一来,开了祠堂分家,这事没有可回旋的余地了。
“这样一来,不是将瑞王爷和张妃娘娘得罪狠了?”刘氏夫人问,这边老大要嫁女入瑞王府,沈家这头儿就开祠堂将老大一家分出去了,这不是打瑞王和张妃的脸吗?
“我们沈家于瑞王爷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沈相爷压低了声音跟刘氏夫人道:“我们出力再多,也越不过张家去。太子的势在军中,文贵武轻的话夫人听听就好,不要当真,打天下是要靠武将的,争就是打,皇位说到底,哪怕朝堂上的那些人都振臂高呼,瑞王应为皇,只要军中的那拨武夫挥一下手中的刀,他们掌你生死,你喊有何用?”
刘氏夫人呆愣了半晌,突然就大哭了起来,道:“那我儿要如何是好?!”
沈相爷沉默不语。
“你就看着他去死吗?”刘氏夫人哭问。
“张津拉拢军中之人多年了,”沈相爷道:“就看他的本事吧。”
沈相爷这话压根儿安慰不到自家夫人,刘氏夫人痛哭了一会儿,突然就恨道:“沈浅语这个混账,早知道她会害了老大一家,我就不该让她活着!”
“她之前不怎么出门,”沈相爷道:“她是如何认得瑞王爷的?还就是这么巧,出门上香,让她遇上了瑞王爷?”
刘氏夫人伤心之中又被惊了一下,道:“大丫头是被人害了?”
“这事,我百思不得其解,”沈相爷道:“是瑞王爷要拉拢我们沈家,他要给殿下难堪,所以他派人私下找了大丫头?”
刘氏夫人摇头,“伺候大丫头的人跟着她一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能帮她与王爷传话?”
“所以我说我百思不得其解,”沈相爷苦笑道:“这事儿,大丫头不是真的将芳心许给了瑞王爷,那她就是认定了殿下无法成皇。”
“她认定了?”刘氏夫人气急交加之下,口不择言道:“她也配?”
“伺候大丫头的那些人不要留了,”沈相爷道:“是一家子都在府中的,找不出这个传话的人来,就将人一起打发了。”
刘氏夫人神情不凛,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妾身知道了。”
沈浅语听到了他们一家后日就要被分出去时,脸上的表情一僵,看着来报信的大丫鬟道:“我二叔回来了?”
大丫鬟点头。
那就是她二叔没有见到荣棠,所以家里觉得太子殿下这是对沈家动怒了,所以才急着将他们这一房分出去吧?
沈浅语轻摇一下头,荣棠已经死了,她二叔当然不可能见到人了。
“老爷和夫人那里还没有动静,”这个伴着沈浅语一起长大的大丫鬟小声道:“奴婢听说,老爷不太好。”
“日后会好的,”沈浅语低声道,等瑞王送荣棠的尸身回南都,府里的人就不会怪她,不会再怨她了。
“再忍耐一下就好,”沈浅语在心里跟自己说,她还找了瑞王在南都城的暗线,出钱买那位豆蔻夫人的人头,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她只要再忍耐一下就好。
“小姐!”
“呀”
闺阁外突然响起了惊叫声。
沈浅语想起身,只是到底忍住了,坐着看向屋门。
大丫鬟忙跑去开了屋门。
尖叫声更加清晰地传进屋中,众人尖叫声中,沈浅语听见了自己祖母的声音,“将这些人都带走!”
沈浅语尚未反应过来出了何事,两个婆子出现在屋门外,一人一边,抓住了大丫鬟的两只手,拖了就走。
大丫鬟也惊声尖叫了起来:“小姐!”
沈浅语站起了身。
刘氏夫人独自一人走进了屋子,看着沈浅语的目光冰冷。
“祖,祖母?”沈浅语勉强冲刘氏夫人一笑。
“大丫头不要怪祖母,”刘氏夫人道:“这些伺候你的人不规矩,所以祖母将她们打发了,你是要当王妃的人,身边的人一定要找好的才行。”
“什,什么?”沈浅语道:“祖母这话从何说起?”
“母亲!”郑氏夫人这时听到消息赶了来,跑进屋中,神情慌张地看看刘氏夫人,又看看沈浅语,道:“这是出了何事了?”
“你们就要被分出去了,”刘氏夫人现在看见这对母女就心头火起,若不是郑氏没能教好女儿,若不是沈浅语不守妇道,她的大儿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了,”刘氏夫人冷道。
“她们无错啊,”沈浅语走到了刘氏夫人的跟前,“祖母总要告诉大丫头,究竟发生何事了吧?”
“几个奴婢罢了,”刘氏夫人道:“大丫头何需费心?让你母亲再给你派几个老实得用的,大丫头,你记住祖母的话,奴婢到底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沈浅语涨红了脸,她祖母这不是在说奴婢,这分明是在说她,不安分守己。
刘氏夫人又看了郑氏夫人一眼,道:“后日就要出府去了,差什么你就遣人来给我说。”
郑氏夫人这会儿受惊太过,说不出话来。
刘氏夫人转身要走。
沈浅语急了,一把就拽住了刘氏夫人的衣袖,哽咽道:“祖母,大丫头过了瑞王府后,身边没有一个得用的人,您要大丫头怎么办啊?”
“王爷疼你,”刘氏夫人冷冰冰地道:“你还怕身边没有得用的人?”
刘氏夫人一甩衣袖,甩开了沈浅语的手,走出了屋门。
尖叫声很快停了,屋中只响着风吹窗纸的沙沙声。
“这究竟是怎么了?”郑氏夫人终于再次痛哭了起来,问沈浅语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浅语的身体微微发颤,她一心为了沈家,却没想到沈家会这么待她!将她身边的大丫鬟,管事婆子都除去了,这是要她一个人去面对瑞王府里的诸多女人吗?
“大丫头!”郑氏夫人哭喊。
沈浅语咬一下嘴唇,慢慢走回到了郑氏夫人的身边,小声道:“母亲不要哭了,有家里求着我们的时候,只等王爷回京,我们的日子就好过了,我向您保证。”
郑氏夫人听不懂女儿的话,瑞王爷回京的时候,太子殿下也回京了,他们大房的日子怎么就能好过了?
“母亲只需信我就好,”沈浅语握住了郑氏夫人的手,沈大小姐的手冰冷,暖不了郑氏夫人的手,这会儿沈浅语这个人,也暖不了郑氏夫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