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
叶铃立马就跳了起来。
“那位叔叔我认识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吴悠略带诧异地看着她,诧异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那位县令大人你认识?”
吴悠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许是人心变了?要知道这世道,人是很有可能变的。”
“特别是在淮城这个富得流油的地界,一旦有了权力,难免会想捞几笔。”
“那是你,你就很有可能做出这种事。”
余柯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吴悠瞪大了眼睛,旋即又变得毫无所谓。
“我是很喜欢钱啦,把我放到那个位置上,难保我不会比他拿的更多。”
叶铃柳眉紧蹙,摆了摆手。
“不会的不会的,若是我几年没见他,或许会像这样想。
但是就在今年开春,我回淮城过年时,还随着父亲去他家里过。”
她看了一眼吴悠,脸色有些复杂。
“你知道吗?他竟然还住在破烂老家里,上面的瓦片都不全乎,
江南雨多,房顶下经常有水流成注,要是大冬天的,风一吹,再厚的毡帘都挡不住。”
“那也有可能……也是。”
吴悠刚想反驳说也有可能是人家装的,但是转念一想,衣食住行是头等大事,若是真贪了钱,怎么也该给自己搞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好房子啊,
“伯父是临时起意去的吗?”
他这样问了起来。
如果真是临时起意去的,那那位大人估计就没有装,毕竟就算要装,也是需要一些准备时间的。
叶铃肯定地点点头。
“是临时起意去的,我还清楚记得,那一天是年初四,府里忙完了事,父亲便说那就带上一盒糕点去慰问一下这位大人。
还不止这些,父亲还叫人带上米油,顺便还叫上了府里的匠工。我当时还不解,去到以后才知道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说他是因为其他罪名或许我还会相信,但是只有这个,我是不信的。”
吴悠沉默不语,旁边的余柯则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也是与南淮候的事情有关,毕竟当年南淮候还是挺看重他的。
如今新侯爷上位,或许是看不顺眼,或许是……”
“他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叶铃与吴悠齐声说道。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与那位杀人魔有关,或许那位杀人魔真凶被淮城的哪位大人物给包庇了。”
余柯继续分析道。
“哪位大人物吗?”
叶铃开始想了起来。
扬州地界,自然是以南淮候最大,淮城地区的自然也是,但是这里的县令一般都是比外城高一品或两品的。
他能得罪不起哪些大人物?
除非就是那些军队中的武官,当朝武风盛行,武官普遍看不起文官。…
“有可能是得罪哪位武将了?”
她试探性地问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去调查一下吧?”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
“不管是为了父亲,还是为了他欣赏的部下。”
余柯微微颔首,道:“我和耍剑的去,你就留在客栈里。”
吴悠接着说道:“是,这次有可能会遇到杀人魔,到时候难免打一场。”
叶铃轻叹了一口气,都怪自己的武功太低了。
“那就麻烦两位师兄了。”
她努力让自己笑起来。
……
淮城街巷众多,但繁华之地大多在内城。
但更多的街巷都设置在外城边缘、道路泥泞的地方。
就比如这个被叫做泥水巷的地方,就是名副其实的贫穷之地。
在里面住着的,要么就是孤寡老人,要么就是一大家子挤在一座破小瓦房中。
街道都是每一户自己在家门口搭建的,只能用一些劣质的灰砖铺就,还极不规整。一到下雨天,水流就在各条沟壑里奔涌,使鸡鸭屎味更浓。
就在这街巷的最末端,有一户人家,房屋很小,大抵只能住两三个人。
院子也就是自家门坪圈起来的,都是泥泞的黄水泥地,
院子里面种着一颗桃树,桃树下有一个缺了口的黑棕色大水缸,几只瘦小的鸡鸭绕着水缸跑。
房顶上的瓦片也都是新加旧,这才让它没有倒在多雨的季节中。
嘎吱。
破烂瓦房的木门被慢慢推开,像极了耄耋老人伸展骨头的声音。
有一只黝黑、满是皱皮的枯枝老手推着木门,一位穿着满是补丁的破旧衣裳的老妇缓缓走了出来。
她将推着木门的手收了回来,帮另一只手拖住满是缺口的瓦盆。
她脚下的鞋子也是缝缝补补的,跨过门槛时还有些辛苦。
“咯咯咯!”
她一边走着,一边极熟练地模仿鸡叫声,惹来鸡鸭后,又笑着将瓦盆放到院子的角落。
“也就这个时候有的吃了,往后的日子就没那么好咯。”
老妇一边念叨着,一边找来一个小木墩坐下。
“家里也没多少米了,幸亏我这个老太婆吃的少,还能活下去。”
明明是很绝望的事情,到了她的嘴上,却变得如此风轻云淡。
她举起拳头,锤了锤自己多年的老寒腿,又抬起头来看着那颗桃树。
只有这时,她才会变得忧愁。
“也不知齐儿在大牢里受了多少罪,能吃饱吗?”
“老太婆!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钱凑齐了吗?!”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叫嚣声,有两个毛躁的小混混一脚踢开了大门。
老妇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但旋即又熄灭了下去,好像认命了。
自从齐儿被抓进去以后,家里就老是有小混混来抢东西。
前些日子,家里除了那张木板床,还有几个吃饭的碗没有被抢走以外,基本都被抢空了。…
她又是个老人了,打又打不赢,府衙那边又去不得,只能任由他们去抢。
她盯着那两个小混混,低声道:“钱是没有了,家里还有什么东西你们拿去便是。”
有一位小混混立马变得恶狠起来,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妈了个巴子,这是你自找的!”
他撸起袖子就要干架,却被旁边的同伴拉住。
“你忘了老大的交代了?”
这个小混混冷静下来,又瞪了老妇一眼。
“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两人跑到屋子里叮铃咣啷打翻了许多东西,老妇只是暗暗叹了口气,原先还算有些神采的眼瞳黯淡了些许。
不过一刻钟,两个小混混又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
“就几个破碗!你耍老子呢!”
那位脾气暴躁的小混混伸手就想揍老妇,但是想想因此置气也不觉得。
打了她又没什么钱赚。
“把那几只鸡抱走,我俩也打打牙祭!”
他们打定了主意,跑过去将乱跑的鸡鸭走抓在手里,搞得满院子灰尘。
老妇微微嗡动了一下嘴巴,有些心痛了。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老太婆,也没那好牙口吃那些肉,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暗暗叹了口气,望向刚要走的两人。
那两个小混混犹不解气,往旁边的桃树瞥了一眼。
“把它砍了拿去买木柴钱!”
他说干就干,眼睛往地下扫了扫,找到了一把有些钝的斧头。
“不要砍!”
老妇急了,带着她那不利索的双脚跑过来要夺下小混混手上的斧头。
另一位小混混看到老妇终于急了,笑容更甚,一把将她推到在地。
“砍了它!砍了它!”
他大声地叫了起来,十分兴奋。
另一位小混混像是要表现自己一样,高高举起斧头就要往桃树砍去。
老妇人挣扎着起身,一脸绝望:“不!”
小混混脸上地的狞笑更甚,斧头即将砍到树上。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