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袭击,完全出乎了周围一众人等的预料。眼见得那柄锋锐的刀剑,就要呼啸着砍到李夔的面门上。
“当!”
李夔抽身急退,却听得一声轻响,一柄横插过来的宝剑,生生抵住了邢行的猛力一击。
李夔斜眼一看,竟是那节度使李昌符亲自出手,挚出腰中宝剑,生生地抗下了邢行的这突然袭击。
邢行见一击不行,竟又呀的一声,转身扭腰,挥刀直砍出手相阻的节度使李昌符。
不料,那李昌符似乎早已料到他有此举,他侧身一避,躲过这要命的一刀,然后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邢行的腰眼上。
邢行一声惨叫,扑跌于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来人!速速把邢行拿下!”
李昌符一声怒喝,插刀入鞘,朝一旁的不良人用力挥了挥手。
一众不良如梦初醒,立刻纷拥上前,瞬间就把邢行给绑了个严严实实。
李昌符走上前来,啪啪两声,狠狠地抽了他两巴掌。
“狗东西,竟然还敢来杀本节使,你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某当年与黄巢兵马血战,赤着上身杀了他个几进几出,亦是不在话下,还怕你区区一个小卒子不成!”
他一语喝完,便狠狠地盯着他,又厉声喝道:“你快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组织的,又为何要绑架家母前往汉中,到底是意欲何如!”
他声色俱厉,那邢行却是有如一条垂死的丧家狗一般,竟是微闭着眼,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见邢行这般模样,李昌符愈发气愤,遂立即喝令手下上前,将其摁倒于地,开始死命鞭打。
“啪啪啪……”
这般连连鞭打,邢行的屁股与脊背已是血肉模糊,眼见得昏死过去的他,却是兀的没有说出一句话。
李昌符冷漠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很明显,如果没有人来劝阻,李昌符并不介意将此人给活活打死。
“且慢!不必再打了。”
李夔这时,却在一旁叫停。
李昌符旋地转身望向李夔的目光,满是不解与恼怒。
“李夔,现在正是审问的关键时节,你却为何叫停?!”
李夔轻声一叹:“李节度,邢行如此强忍,再这般打将下去,只怕是将他打死了,却也难以招供。且这里人多眼杂,多有不便,还不若先将他带了千佛寺,再单独审问,效果更好。”
李昌符低头一想,却又皱眉问道:“若此人回了千佛寺后,仍是不招,却该如何?”
李夔低低道:“不怕,某自有手段,可令他从实招来。”
见李夔这般说话,李昌符自是不能再加反对,只得令一众手下,将邢行押上坐骑,带回千佛寺中。
回到千佛寺的秘室中后,李昌符立即下令,让李夔来审问邢行。
这时候,李夔不慌不忙地从袖口拿出了一件东西。
众人放眼望去,竟是一把小钳子状的东西。
见得此物,李昌符顿是一脸疑惑。
“李夔,你这个小钳子,也能用来审案,岂非笑谈么?”
李夔微微一笑,却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一名不良人过来。
那人快步过来,李夔拍了拍这名不良人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不良人挠了挠头:“某叫张三保,乃是负责凤翔府西街巡查不良人,此番办案,被邢帅,哦不,是被邢行这厮给带到这里来了。”
见他这般紧张,李夔笑了笑,又道:“那三保你可愿意与某一道做个小试验?”
“什么试验?”张三保愣了下,又立即回道:“只要能尽快破案,某愿意配合。”
他一语说完,就见李夔拿起钳子,随手掀起了张三保的胳膊,隔着他的衣服,用钳子在张三保的腋窝里,用力一掐。
“疼!疼!疼啊!快松手!疼死某了!”张三保被他这么一夹,立刻就是疼的浑身颤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一脸凄切难受之状。
李夔松了钳子,那张三保犹是疼了呲牙咧嘴,一脸苦相地揉着自己腋下。
“李节度,其实,所谓的拷打,并不是一定要把嫌犯给打得死去活来,才是有效的审问手段。”李夔晃了晃手中的钳子,微笑道:“真正有交的刑讯手段,往往看起来,只是一些平平无奇的普通手法。”
李昌符犹是一脸疑惑,低声问道:“李夔你不过仅是夹其腋下,为何张三保会如此疼痛?”
“这是因为,人的腋下神经密集,只要用钳子夹住了以后,立刻就会让受刑者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且这般痛苦的程度,要远甚于一般的鞭打拷掠,而且,这样的审讯方式,还不会留下什么外伤。”李夔淡淡回道。
他说得去淡风轻,那节度使李昌符与行军司马赵之度,以及一众围观的军兵与不良人,俱是一脸惊骇之状。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种审讯手段,是现代社会中,美军常用的审囚之法。而李夔作为从事刑事侦查的专业人员,自是对此有所了解。
只不过,在现代中国,这样的刑讯逼供是被严加杜绝并严厉禁止的,只不过,在这唐朝社会里,由于缺乏其他有效的审案方法,这样可以导致剧烈疼痛却又不会严重伤害嫌犯身体的审讯方式,自是被李夔顺手使用。
而这把钳子,就是他在为了将来办案所需,故意提前制好的工具。以前一直携带在身上,没有拿出来使用,却没想到,如今却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真没想到,一把钳子,竟能让人如此疼痛……”从疼痛中缓过劲来的张三保,犹是心有余悸地看着李夔手中那把闪闪发亮的钳子,嘴里咝咝有声。
见张三保一脸畏惧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钳子,李夔又是一笑,复对张三保说道:“三保,是不是很感兴趣呀。某想告诉你,如果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刑讯老手,那这一侧腋下里的皮肤,就可以让他足足玩上一整天呢。只要那个被逼供的人,没有被疼晕过去,这样的审讯,就能一直进行下去。”
李夔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向张三保努了努嘴。
“三保,把外衣脱了,让大伙看看你的腋下。”
张三保一愣,见众人齐齐地注视着自己,便讪讪地脱去外衣,将腋下露了出来。
李夔抬起他的胳膊,围观的众人,顿是一齐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众人看到,虽然李夔仅仅只是夹了一下,那张三保的腋窝里却是一片青紫之色,看起来分外的触目惊心!
“李县尉,说剖的话,以后我若是犯了案子,最好别犯到你的手里。”张三保望向李夔的目光满是畏怯:“若要是再疼成那样,还不如让某痛痛快快死了干净,省得再来受这般难忍之折磨!”
节度使李昌符快步过来,朝李夔作了个伸手之势:“这钳子看上去颇为怪异,你拿来给某看看。”
李夔哦了一声,便把手中钳子递给了他。
李昌符接过这个形状怪异的小钳子,放在掌心细细观看。
他看到,这个钳子极为小巧,把手细长,在握持的部位处,竟然是两个只能通过手指的圆圈。而且在圆圈的内侧,还有一个用于锁死的梭扣。
一眼看去,这把打造得精美细致的钳子,不似一把刑具,倒似一件艺术品一般。
若要更准确一点来形容,这钳子尖端锐细,倒像是挖耳勺。但众人不会知道,这把钳子的形状,其实是李夔模仿现代社会中的止血钳打制的。
“这,这么个小玩意,真的有这么厉害?”李昌符还是一脸犹疑。
“当然有这么厉害。李节度,这可是某在最近新打造出来的东西,若用这个东西,夹在人体的适当部位,然后把它锁死之后,就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李夔的声音冰冷而清晰。
李昌符哈哈一笑,便把钳子还给了李夔。“既如此,那李夔还愣着作甚,速速开始审案。”
“喏!”
就见李夔一边说着,一边手持钳子,走到了正被按伏于地的邢行身边。
方才李夔的试验,以及他所说的话语,邢行自是听得清楚,看得明白,此时的他,再看向李夔的时候,眼神中已经充满了恐惧。
他可以忍受棍棒交加,可以忍受鞭打酷刑,但现在亲眼见到这样难以想象的刑罚,看到了张三保所展示出来的这无与伦比的痛苦,邢行心下,是难以形容的恐惧与骇怕。
这时的李夔,向张三保努了努嘴,低声道:“三保,你去把他扶了起来,再把他的腋下露出来。”
张三保喏了一一声,立即上前扶起邢行,一把扯开他的外衣,便抬起邢行的胳膊,露出腋窝。
然后,他轻轻一笑,手中的钳子疾出,发出了两声咔咔的锁紧之声后,那钳子尖头,就立刻紧紧的钳住了邢行腋窝处一块小小的皮肉。
几乎与此同时,在这间秘室里面,立即响起了邢行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
“邢行,某还有一点想告诉你,就是这种刑罚的妙处,其实并不在于它能给犯人带来多大的痛苦。而是在于,实施刑罚的人,能够把这种痛苦,随时随地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李夔说到这里,又伸出一根手指,在邢行腋下悬垂着的那个钳子的上面,轻轻地拨了一下。
“啊!”
就在这一瞬间,只听邢行哀嚎之声,嘶吼惨叫之极,几可震破屋瓦!
这一声极度痛苦的嘶喊,几乎让邢行把嗓子都给喊破了!
邢行疼得死去活来,李夔脸上却犹是满是微笑,正侧着头,向一旁的张三保作着示范。
“三保,看见了吧。你只要不断的摆动这个东西,偶尔推它一下,你就会成为这个犯人心目中,比魔鬼还要恐怖的存在。这样刑罚下来,虽然不足以对身体造成严重损伤,但其痛苦程度,却是差不多可到人体的极限呢。”
张三保一脸骇惧,下意识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正在仔细听着。
此时,站在一遍的节度使李昌符、行军司马赵之度,以及一众军失与不良人,皆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目光,看着这位正在施刑的县尉李夔。
这个人,那年轻黄俊的脸上,正带着随和的笑意,一边给他们和声细语地的讲解,一边手中的钳子不时拧动,给犯人身上施加着极大的痛苦。
恐怖与残忍,若以平常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才是最让人骇怕的。
说实话,亲眼目睹这种极度诡异残忍的场景,一众军兵与不良人的胃里,都在一阵一阵地犯恶心!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能想出这样精巧而残酷的刑罚出来。也许,这种刑罚的创造者,就是魔鬼转世才能做得出来吧。
“好了!”
李夔说完这句话,终于把邢行腋下的钳子,给轻轻地摘了下来。
这一刻,围观的一众人等,竟是下意识地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他们又清楚地看到,这个受刑的邢行,此时脸色惨白,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象筛糠一般上下抖个不停。而他身上的衣衫,在这寒冷的深秋里,却象是被水给泼洒了一样,竟然已被自己的汗水给浸了个湿透!
而在这时,那节度使李昌符与行军司马赵之度二人,竟然一同厌恶地掩住了口鼻。
原来,在这夹腋酷刑之后,邢行已经疼得大小便失禁,屎尿齐出,地上已然淌出一片暗黄色的水渍,浑身上下恶臭难闻。
邢行抬起头,瞪着血红的双眼,用一种极度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李夔。
看他的表情,倒似要把李夔给生吞活剥一般。
“怎么,邢行,你还不想招么?”李夔淡淡道:“你是想要挑战某的耐心呢?还是以为某找不出更可怕残忍的刑罚?如果你觉得,某的手段就是到此为止的话,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李夔!你这个魔鬼,你少来使这等卑贱下作的手段!有本事的话,你现在就杀了某啊!”邢行咬牙切齿,冲着他厉声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