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又问:“是不是搬走了?实不相瞒,裴兴是在下的远房舅舅,尽管在下与舅舅十几年没见了,但这是家母告诉在下的地址和名字,断不会出错的。”
闻言,林初雪表情变得更为古怪了:“书生,我就住在永兴坊,十几年间,永兴坊来来去去的人,我全都熟记于心,不可能认错的。永兴坊没有叫裴兴的。”
县太爷刚刚破获了一起十几年都没有破获的拐子案,心情极好,闻言也附和道:“书生,林捕快说永兴坊没有这个人,那一定是没有的。
林捕快的父亲是咱们东都的老捕头了,他最让人称绝的就是记性。坊里每个人,他都烂熟于心。
林捕快兄妹全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那怕是刚刚入坊一个月的人,林捕快都能记得分毫不差,更何况是住了十几年的呢?
回头我也吩咐吩咐下面的人,帮你找找。
林捕快、罗捕快,接下来的事,一事不烦二主,就交给你们了。
本县令还有事情要忙,就先不奉陪了。”
说完县令就一摇一摆的哼着小曲,踱着步子回去了。
众人躬身行礼,送县太爷。
听到县太爷的话,裴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他仔细检索书生的记忆,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书生很早的印象当中,自己的舅舅是一个大官,每年都会派人来探望自己母亲,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是高兴的合不拢嘴,乡亲们也因此,不敢看轻自己的父亲和母亲。
舅舅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还亲自过来探望过一次。
舅舅的名字和住所,就是自己在舅舅怀中亲耳听到的。
自己母亲所说的和自己印象中舅舅说的也是分毫不差。
但偏偏到了东都,却没有舅舅这个人。
若说是舅舅嫌贫爱富,大概是不太可能。
自己家虽然算是书香世家,但自己父亲就是一个私塾老师,自己所在的地方,连书院的名声都不太能听到,若是舅舅嫌贫爱富,大可不必每年大费周章,前来送礼品。
若说是自己舅舅混的太差,欺瞒自己的母亲,那也说不过去。
舅舅每年送的礼物,不说是分外珍贵,那也是寻常人家得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足以证明舅舅的财力。
光是卖这些东西,都够在永兴坊买一个宅子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彦满腹疑惑。
就在这时,罗正义罗捕快轻咳一声,凑了上来,讪笑道:“大师?您是不是找不到您的亲戚了?没事,这东都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凭您的本事,早晚会找到的。”
“罗捕快说的是。”
裴彦闻言,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笑道。
找寻远亲,本就是顺手为之,既然找不到,那就先缓一缓,给自己找一个住所再说。
现在裴彦手中有五十五两银子,租一间小院,基本上也够了。
至于买院子,裴彦想了想自己在东都城外看到的九尾狐虚影,嘴角抽搐。
傻子才在东都买院子。
罗捕快见裴彦与他说话,心情略微放松了些,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师,先前在下确实有所冒犯,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眼下正是用饭的时间,不如一起去醉霄楼畅饮一番如何?”
裴彦刚来东都,醉霄楼是哪并不清楚,但这个名字,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代名词。
这罗捕快如此前倨后恭,不是怕自己记恨,就是有事相求。
裴彦无视了在自己肩膀处,摩拳擦掌,扬言要吃穷眼前这个胖子的阿福,不动声色道:“罗捕快可是有事?不妨直说。”
罗捕快摩挲着肥厚的手掌,讪笑道:“不知大师对驱鬼有没有心得?
不瞒大师,在下在平康坊有一所小院。
不知为何,近日租住小院的人都说小院闹鬼。
我本以为这是那书生故意说这些来压价,但我将那书生赶走之后,后面的租客,也都这么说。
我还以为是不是我近日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找这些人来戏弄与我。
今日看了大师这造畜之术,方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在下觉得,也许真的是有妖鬼作祟,或是有人施术暗害于我。”
裴彦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胖子。
没看出来啊,这胖子还真是个凭亿近人的。
平康坊可不是什么小地方,它是东都最为繁华的一个坊,坊内是风流才子和各地官吏和外国商人的聚集地,也是著名的青楼聚集地,若是拿裴彦前世来说,就是某脚盆鸡最著名的歌舞伎町一番街的高档版。
不仅如此,平康坊靠近东市,周围又全是富人区,用砖头随便一砸,便能砸到一个官吏,毫不夸张的讲,在平康坊有房子,也就相当于在裴彦前世的三某屯,有一个商铺。
裴彦还在思考的时候,罗胖子又道:“对了,忘了给大师说报酬了,大师没有寻到亲戚,一定在苦恼晚上的住所吧?
若是大师能帮我解决了这个闹鬼的事,这房子,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若是没能搞定,也没关系,最后在下也会有一份酬金奉上。”
“这不太好吧。”
裴彦无视了疯狂要自己答应下来的阿福,有些扭捏。
若是真有鬼,对于裴彦来说,简直是白送的大礼包。
更何况,这还省却了自己租房的麻烦,这让裴彦有些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瞒您说,这样的房子,我在宣阳坊、崇仁坊、胜业坊还是有几套的!”
罗捕快一拍胸脯,肥肉乱颤,壕气四射。
裴彦不由得对其肃然起敬,宣阳坊、崇仁坊、胜业坊全都是官宦人家的住所,除了皇宫之外,是最顶级的富人区,在这有房子,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
裴彦一拱手,问罗捕快:“罗捕快,驱鬼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不过,恕我直言,罗大人有如此家业,何必来这当一个小小的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