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罗安急忙喝止道。
提督冷笑道:“罗安,这回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怎么狡辩!”
罗安看向戏班打扮的男子,他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是之前在台上,和林世荣一起演出的人。
罗安急忙叫过林世荣,道:“世荣兄,你刚刚上台唱戏,这个人你可认得?”
林世荣仔细辨认了一下,大叫道:“梁宽!他是梁宽!”
罗安顿时皱眉道:“梁宽?他不是被沙河帮的人一直追杀吗?而且民团的人一直帮他,怎么现在反过来咬黄师傅一口了?”
梁宽顿时气愤道:“什么叫我反咬一口!”
接着,梁宽指向黄飞鸿道:“就是这个沙河仔,刚刚在戏班后台一直打我,他不是刺客是什么?”
林世荣大叫道:“梁宽,你看清楚点,他是黄飞鸿黄师傅,不是沙河仔!”
“啊?!”
梁宽人傻了,他之前一直想拜黄飞鸿为师,偏偏机缘巧合之下,两人从未碰过面,现在遇上了,却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梁宽此刻后悔不已,他觉得拜师这事儿,多半是没戏了。
一旁的罗安听到梁宽的话,关注的并不是他误会黄飞鸿的事,而是梁宽说的,刺客是沙河帮的人。
罗安回想起刚刚十三姨对他说过,积逊先生的手下对黄飞鸿放冷枪,被神父舍命挡下。
综合这两条信息来看,罗安觉得,这次的刺杀事件,应该是积逊先生与沙河帮合谋了,他们都有充足的理由刺杀黄飞鸿。
而且也正是因为积逊先生这个洋人撑腰,沙河帮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着全佛山的官绅名流来搞刺杀。
罗安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便开口道:“梁宽,我再问你一遍,黄飞鸿黄师傅,到底是不是刺客?”
梁宽急忙摇头道:“不是不是,黄师傅德高望重,怎么会做刺客?这没理由的,我是不知道他是黄师傅,所以才误认为他是刺客。”
罗安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提督道:“大人,误会解除了,现在没人证明黄师傅是刺客,仅凭一条白布,就想定黄师傅的罪,大人,您可要想清楚啊。”
提督眯起了眼睛,指着梁宽道:“梁宽,你是不是和黄飞鸿的徒弟林世荣认识?”
梁宽急忙点头道:“是,草民不仅认识林世荣,还认识龅牙的牙擦苏,还有凌云楷,他们都是黄师傅的徒弟。”
提督摊手笑道:“这不就结了?你认识嫌犯的徒弟,还不止一个,这就说明你和嫌犯是一伙的,那么我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在作伪证!”
梁宽一听这话,吓得脚都软了。
罗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镇定一点。
接着,罗安对提督道:“大人,现在不管梁宽是不是作伪证,您都没有人证来指认黄师傅就是刺客,就凭一条白布,想抓黄师傅,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提督脸色一变,咬牙道:“罗安,今天死了这么多人,就连英国的威根斯将军都死了,这可是严重的国际外交事件!今天必须有人为这场刺杀负责!”
提督接着道:“来人呐,把黄飞鸿还有其他一干嫌犯全锁了!”
罗安大喝道:“大人,刺客是沙河帮的人,现在沙河帮的人本来就是通缉犯,您要找替罪羊,沙河帮不正是完美的替罪羊吗?”
提督暴怒道:“放肆!谁说本官要找替罪羊,本官这是秉公执法,抓的就是真正的凶手!”
“哦?是吗?”罗安突然一脸戏谑道:“大人,刚刚好像您是一个人待在陷阱里,面对众多沙河帮的刺客吧?您是怎么爬出来的?或者说,您和沙河帮,到底有什么勾兑?”
提督阴沉着一张脸,寒声道:“罗安,你知不知道,诽谤朝廷命官,是多大的罪过?”
罗安马上换上一副笑脸,腆着脸道:“大哥,兄弟知错了,兄弟这不是着急吗,一时间就口无遮拦,掌嘴掌嘴,还望大哥莫要见怪。”
提督厉声道:“谁是你大哥?罗安,你再胡闹,一会儿回了衙门,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罗安摇了摇头,认真道:“大人,您不能抓我们回去。”
提督冷笑道:“哦?你们当中是有皇亲国戚,还是有洋人撑腰?”
“都没有。”
“那你充什么大,统统给我抓起来!”
罗安喝道:“大人,你让黄师傅当做替罪羊,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提督皱眉道。
“威根斯将军被杀,可不是个小问题,搞不好,英国可是要跟我们开战的。”
提督眉头皱成了川字,道:“关于这事儿,本官自会处理。”
罗安摇了摇头,道:“黄师傅是什么身份?他可是佛山的骄傲,哪怕是在省城,大家都知道黄师傅的名号,而且平日里开医馆治病救人,广积善德,民间威望有多高,我想大人您比我清楚,这样的人物,做了国际纠纷的替罪羊,大人,那乐子可就大了。”
提督冷笑道:“哼,只要铁证如山,我看谁还敢替黄飞鸿喊冤!”
“那黑旗军可不可以喊冤呢?”
听到这句话,提督终于变了脸色。
罗安耸了耸肩,道:“黑旗军现在可是为国作战,在南越抗击法军,要是他们听说前黑旗军总教头,现在的民团总教头黄飞鸿黄师傅出了事,班师回朝,前来拜会提督大人……”
罗安笑得很灿烂,“大人,摸摸你脖子上面的那东西,好好珍惜一下和它在一起的时光,我怕它没过多久就离你而去了。”
提督浑身一抖,恰好海边一阵海风吹来,透出一身冷汗。
提督看向黄飞鸿,艰难的移开了目光,然后又看向梁宽,一个小虾米,根本没法做替罪羊,剩下的十三姨、林世荣还有罗安,也都是小角色。
数来数去,只有黄飞鸿才有资格做替罪羊。
就在这时,罗安又点了一下他,“大人,推到沙河帮身上,一切都很完美。”
提督咬着牙,死死盯着罗安看了一会儿,就是不开口。
接着,提督看了一眼旁边挂着的白布,上面有八个大字,‘民团争光,杀尽洋人’。
最终,提督猛地一跺脚,道:“来人呐,把黄飞鸿还有一干嫌犯,全部锁了!”
罗安心底猛地一沉,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提督依旧要把黄飞鸿当做替罪羊,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提督之前能从陷阱里爬出来,怕是和沙河帮的人达成了要命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