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客栈,乐五音坐在梳妆镜前,手中的木梳顺着飘柔的青丝滑下,镜子中是一张鬼神般精雕细琢的绝美面孔。
深谷之中三十年,花开花落,月圆月缺,万般事物都已经在岁月中变迁,唯有她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仿佛时光的流逝与她毫无干系。
其实,不止是这三十年,在她修成人形的数百年的时间,一直保持着一开始的模样。
那是她身为乐器之时就依稀能够感知到的模样。
天生丽质,国色天香,更有一种经历了人情冷暖的成熟,风韵极佳,如同陈年佳酿,对异性有着毒品一般的吸引力。
因为这一点,让她在行走世间的时候遇到过数不胜数的登徒子,而这些人,无一不是自愿地被她挖心掏肺,成为修炼的养料。
“已经有三十年不曾杀人了!”
“娘娘,我这就去把那个郑秋抓来。”
“哼!”听到老三说话,乐五音当即轻叱,“你们四姐妹中三人都命丧他手,你真以为他有那么容易对付?还有,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杀他?”
“天下之大,谁敢吩咐娘娘做事?他算什么?简直是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可本座偏偏就喜欢他这一点,换做别人,恐怕是对我避之不及,而他知道我有意拉拢,便敢趁此来利用我,让我帮他调查‘人外人’,如此,不仅能够解决自己的心头大患,而且还能够把我支开,方便他明天顺顺利利地去云华书院,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是妙啊!”
“娘娘明知是计,为何还要答应他?难道……”
“你以为这是一个计,但实际上更是一个试探,我不做,他永远都只会把我当成是敌人,所以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乐五音梳好发髻,将簪子轻轻地插在头上,微笑道:“不过他还是小瞧了我,就算他不把我支开,我也不会强行将他带走,而且,他想要投靠云华书院的打算,我也早已经心知肚明。
三十年前,我不敢触云华书院的霉头,但是如今,本座该当送给他们一份大礼,至于在这个过程中,以郑秋他的本事,究竟能够谋得多少利益,我倒是期待得很。”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郑秋他要查的东西,你尽快去查清楚,其他的事情由我亲自去做,不用你操心,在这段时间里,你有什么愿望,就尽管放手去做。”
后面的老三猛地抬起头来,震惊道:“娘娘,您这是……”
“不必多问,到时候你自会明白!”
“是,三儿遵命!”
……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郑秋给江府中的管家交代了一声,便带着钟馗和月老去往了知府衙门。
既然作出了决定,他就不会和江靖溪再有过多的纠缠。
不过,之所以不和江靖溪同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要靠李昂的庇护。
别看李昂是一个年迈的老头,其手持山河印,凝聚当地气运,一品境界的强者也要掂量掂量。
但由于不清楚乐五音的具体实力,郑秋为了稳妥起见,还把自己要去云华书院的事情透露给了张晓凡。
以他对张晓凡的了解,估计听到消息的当时就垂死病中惊坐起。
果不其然,他在知府衙门前面遇到了张晓凡和云浮道尊。
“晚辈拜见云浮道尊!”
见呆萌道姑点头,他转而看向了张晓凡,故意问道:“张道长不是身受重伤,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吗?怎么这才两三天就出来了?难道尊师是有什么灵丹妙药,早已经药到病除?”
“确实是师父出手帮我稳住了伤势,虽说距离痊愈还要差上许多,但是外出行走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张晓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云浮道尊,继续道:“早就听闻儒家学院的‘晒书节’,只可惜一直忙于修道,没有机会一观,如今恰逢其会,哪有错过的道理?”
“是是是,这可不能错过,我最近打听过,此节之所以被称之为盛会,可不仅仅是因为学院中师生能够大展才华这一点。”
郑秋要说不说,直接勾起了张晓凡的好奇之心。
“哦?那还是因为什么?”
“你想啊,不只是学院里面的师生,普天之下的读书人都可以前往,届时人才汇集,于学院而言,是展示形象,招收学生的最佳机会,于读书人而言,更是开拓眼界,交流学问的不二选择,最最重要的是,亦有大家闺秀前往,佳人才子,你来我往,一场节日之后,不知道要促成多少良缘,张道长,你说说,这是不是男女之间增进感情绝好时刻?”
“原来如此!”张晓凡恍然大悟,但激动之时,又略有压抑,有意无意地不敢去看云浮道尊。
郑秋早就看出端倪,更是乘机说道:“到时候张道长可要好好看看,以在下看来,张道长的气色之好,绝非是只能够外出行走的样子,如果真是没有吃什么灵丹妙药,能够康复得如此之快?先前还是昏睡不醒,而云浮前辈一来,就是气色红润,难道说,尊师就是那灵丹妙药不成?”
此话一出,张晓凡顿时心肝一颤,下意识地瞥了云浮道尊一眼,见其没有反应,这才没好气地呵斥。
“郑先生莫要胡说!”
郑秋也不反驳,只是一脸深意地笑着。
张晓凡开始还不觉得,直到想起自己曾经把自己师父的画像托付给郑秋,脸色逐渐发白。
刚刚所说之话,看似闲聊,实则暗含深意。
难道郑先生他早已经发现了?
念头闪过,他死死地盯着郑秋,看着郑秋的笑容更甚,他的身体逐渐僵硬,几乎宛若石化。
要死了!
我最大的秘密,竟然被他发现了!
不会的,怎么可能,我从来都没有多说什么!
心中疯狂的怒吼,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能够这般心乱如麻,手足无措。
在经过一场极其艰难的心里斗争之后,眼睛中的祈求如同火山一般爆发。
“郑兄,你知道的事情,请务必放在心中,绝对绝对不要告诉任何人,贫道,不是,我张晓凡,我……小张,求您啦!”
暗中传音之时,他强行控制自己不要下跪,但膝盖还是隐隐弯曲,几乎是哀求一般。
郑秋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回复道:“张兄放心,我郑某人发誓,绝对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