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急了,“娘,您要打打我,不要打音宝。”
“打死你,明天农活谁做?”老太太曹氏厌恶看她一眼,甚是不喜这个唯唯诺诺哭哭啼啼的大媳妇。
“娘,音宝是还小孩子,您别生气,”大儿子宋振兴哀声祈求。
“宋家养她那么大,没得一个好处,净挑些事,我曹淑云还没死呢,就想翻天?宋振兴,你今儿若是阻止我,便没我这个娘!”
老太太厉声道。
“大伯,音宝不懂事,才要奶奶教训,否则以后嫁出去,更是不像话,”宋玉儿冷声道。
自从宋振兴没法打猎,连小辈说话也不客气了。
“是啊,人丑就要学乖,否则以后在婆家可怎么过日子!”二婶钱氏悠悠出声。
这死丫头,今天免不得一顿毒打。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痛快。
“把她给我抓过来,”老太太曹氏命令道。
二婶钱氏自告奋勇,“娘,我这就去。”
“你们在吵什么?”宋锦音清脆的声音从灶房传来。
哼,还不知死活,钱氏心底笑道。
“你给我滚过来,”老太太曹氏声音很大。
“这就来,”宋锦音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姐姐,我们一起过去,”宋荣恒握紧拳头道。
他一直在灶房给宋锦音打下手。
即使人不在堂屋,大约也猜得出里面的情况。
这不是姐姐第一次被揍,奶奶力气很大,每次打他们,都要好久好久才恢复过来。
虽然奶奶揍人很疼,但是他现在长大了,他一定要保护姐姐。
所以。
要打就打他吧。
“还不快滚过来!”老太太曹氏的声音越发大,怒气冲冲。
宋玉儿母女双手环胸,幸灾乐祸的准备看好戏。
“咦,什么味道,”二婶钱氏狗鼻子最灵。
她深吸一口气,陶醉其中,“好香,”是肉的香味。
“奶奶,音宝专门给您做的野鸡炖蘑菇,”宋锦音盛了一大碗,上面还放了两个大鸡腿。
老太太曹氏:“……”这孙女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体贴。
宋锦音似乎真的感觉不到堂屋的气氛。
她端放在老太太曹氏目前,两个大鸡腿明晃晃,底下都是扎实的鸡肉。
老太太曹氏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她平日里有自个偷摸吃东西,可是一大碗满满当当的肉。
这得过年过节才正儿八经看到。
说起来她好久没有好好啃一顿肉了。
“爹爹说,奶奶您最近身体不太舒坦,又忧心税收的事,便教了我些本事,喊我上山打野味,”宋锦音声音甜甜,带着几分欣喜。
宋振兴眨了眨眼睛:“……”他什么时候教她本事了?
还有,音宝咋嘴巴那么甜?
“想不到运气好,真的就抓了个野鸡,这不,立即就炖汤给奶奶您,奶奶您平日里操劳大家,最辛苦您了。”
她说的情真意切。
老太太曹氏虽然其实一点都不辛苦,不过这番话听的那叫一个舒坦。
手上的棍棒放下了都不自知。
“嗯,算你有心,”老太太曹氏盯着那些肉,早把刚刚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爹爹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家无论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先给奶奶,奶奶和蔼可亲,音宝最喜欢奶奶了。”
宋锦音只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
面上却是笑容可掬。
宋荣恒呆了呆:“……”最喜欢奶奶?他咋没看出来?
“你这孩子……还不坐下吃饭,”老太太被夸的心花怒放。
这好话谁不爱听!
宋玉儿:“……”不揍了?
她急了,“奶奶,宋锦音欺负我娘。”
“娘,您要为我做主啊,”二婶钱氏跺脚道。
老太太曹氏沉眉。
宋荣恒急了,以为奶奶要揍人。
他上前护在宋锦音面前,“奶奶,您要打打我,不要打姐姐。”
宋锦音心中一暖,她把宋荣恒拉一旁,拧眉说道,“奶奶和蔼近人,哪会随便打人,小孩子家家不要乱讲。”
老太太曹氏:“……”她怎么觉得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
“奶奶当然不会随便打人,但是你错了,奶奶自然要家法伺候,”宋玉儿冷哼道。
“我做错什么?”
“你打我娘!”
“二婶那么胖,我打得过她?谁信!”宋锦音嗤笑。
“你就是欺负我娘,她一个婶娘,使唤一下恒宝怎么了?”
宋锦音冷睨她一眼,“如今家里开销大,奶奶日夜操心,我喊恒宝早些做完功课,别等着天黑点油灯费钱,这有什么错?
二婶在一旁闲嗑瓜子,却使唤恒宝烧茶,非要耽搁他时辰,傍晚点油灯做功课,日日都要点油灯做功课,得费多少油钱。”
一番话下来,油钱就戳中老太太的心窝。
她最是抠门。
老太太曹氏想起回来看到的院子里的瓜子壳。
“钱小芬你个贱婆娘,”老太太曹氏暴跳如雷,捡起棍棒就甩过去,“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成日懒散,我今个不打死你。”
“哎呦,娘,您听我说……”二婶钱氏避不开,挨了两棍。
宋玉儿早跑一边了,“奶奶,您先别打了。”
“你个没用的儿子,儿子都说生不出来,打你又怎样……”老太太曹氏骂骂咧咧,还加了几棍过去。
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
“哎呦,娘啊,别打了,”二婶钱氏痛哭流涕。
这是咋回事啊,一天挨两顿打。
宋锦音冷冷扯唇。
她相处一下就知道这个老太太,抠门偏心虚荣自大掌控欲强。
这二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贪吃懒散狭隘心眼坏。
她一眼就看穿了,一天到晚使劲整这些幺蛾子,欠收拾。
…………
“爹,把药喝了,音宝给你扎针,”宋锦音道。
宋振兴喝了药,乖乖躺在陈旧的木塌上。
他今晚几乎没说话。
从一开始焦虑到惊呆到结束。
似乎不用他说话,他的孩子就轻而易举处理掉“危机”
若是以前,不管他如何求着,老太太是不会放过的,要打一顿才算数。
“音宝,”宋振兴轻声喊道,想问什么,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油灯的光折射在她瞳孔里,专注果毅,即使那个狰狞的疤,也无法掩饰她的美。
她行灸有条不紊,游刃有余,行云流水。
仿佛行医多年的名医。
他不由得呼吸放轻,生怕打扰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