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夏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夏落梣坐在车子后座上,微微扶着额,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总是头疼的厉害。
“小姐,您……”陈叔扶着方向盘,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就是。”
“老太太她嘱咐人给你收拾了屋子,我估摸着她以为您还能住下……”
“陈叔,我知道你的意思,奶奶老了,知道惦记着我了,这不挺好的吗?”
她缩在毛茸茸的垫子里,面上毫不见怨怒,眼角甚至还浮起伶仃的笑意。
“可是她们当初那般待您……”陈叔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泛白。
他记得太深了,小姐刚刚从夏家爬出来时那个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模样。
他心疼……
“我知道,陈叔,我并没有原谅任何人的打算。”
她把后座上的白色大衣裹上,透过玻璃望向窗外:
“就到这儿吧,你把我放到江边上,我自己走回去。”
“小姐,江边的风凉……”
陈叔知道她心情不好,已经落到唇边的劝阻,便又生生转了个弯。
“您多穿些,别着了凉……”
“知道了,陈叔。”
待他把车停在路边,小狐狸便利落的下了车,陈叔一直目送她到桥边,黑色宾利的车窗才缓缓升上去……
夏落梣寻了个长椅坐着,夜晚的漆木很凉,风也是。
她裹了裹衣服,还是头疼的不行,尽管吹了冷风也没清醒多少。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页面还停在未接来电上。
模糊间瞥见霍思烟的名字,小狐狸便想也没想的拨了过去。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些哑意,像是受了欺负一般。
“烟烟姐姐,我好像发烧了,你来漓江桥接我一下吧。”
对面不知道为什么,顿了好久都没有开口。
夏落梣只当她又在忙,便也抬手挂了电话。
又要给烟烟姐姐添麻烦了啊……
小狐狸大脑混混沌沌的摸了摸额头,好像真的发烧了啊……
她靠在椅背上,像个没人要的洋娃娃……
哦
不是像
她就是没人要的洋娃娃
小狐狸吸了吸鼻子,恍惚间,好像看见砚柏洲朝她走过来。
男人站在路灯下,逆着光,好看的要命。
“夏落梣……你打错电话了……”
他垂着眸子,半张脸都埋进了格子围巾里,看上去少了两分清贵却多了三分烟火气。
“嗯?”小狐狸强打起精神,懵懵懂懂的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
砚柏洲无奈的把人从椅子里捞起来。
他的声音依然是冷的,带着点冬日里特有的哑意:
“我怕明天在社会新闻上看见熟人,所以我来了……”
从五公里外闯了两个红灯来的……
后半句他没说出口,只是俯身把自己的围巾围到了夏落梣脖子上。
“你家在哪儿?送你回去。”
“不知道……我家在哪儿呢?”
头越发沉了,小狐狸捏着围巾,有点委屈:
“我没有家……”
“嗯?”
砚柏洲没细想,他抬手,皱着眉摸了摸她的额头。
果真是……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这个点儿医院也没什么人了……先去我家吧,刚巧我母亲在家。”
夏落梣点点头,任由砚柏洲把她抱进车里,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小狐狸乖的像只粘人的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