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劝阻，赤狐舍弃了一口咬死制定规则的人的想法。

问题根源在于鲍小妹的父母，他们不同意，咬死谁都不行。

总不能将鲍小妹的双亲咬死吧？

真做了，赤狐相信，小妹会恨死它。

闲聊中，鲍小妹讲了小时候的故事。

五岁时，她在村中学堂上学，学诗作画进步神速，成绩名列前茅。

鲍小妹是喜欢读书的，日子却不长久。

只半年，她的父母便让她断了念书的想法，理由是：“读书就是认字，不做文盲好。读再多书，没屁用。”

学堂先生知道后，强力的谴责了鲍小妹的父母。

生气、不岔，都没有用。

虽然不想承认，却无法否认一点。

读书少有出头路，寒门难出贵子！

周朝子民何止万万，科举三年一次，于万万人脱颖而出，何其困难？

近五十年，鲍家村出来的书生不多，也有十指之数。

赶考时，他们满怀期待、胸有成竹，归乡时却是狼狈不堪、不言不语。

折戟考场的事，鲍家村的村民经历了太多次，到如今，已然麻木。

向前数几代，大家都是一个祖宗，村民也希望书生赶考获得好的成绩，高中状元就更好了，他们也能跟着沾光。

可现实终究与理想不同。

久而久之，村民都不当一回事了。

要是哪家的兔崽子敢说未来要当书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准会受一顿毒打。

因为，有先人用实践证明考取功名的难度。

鲍家村没有太富裕的人家，大家只能勉强吃饱饭。

供应一个书生的花销无疑是巨大的，真能考取功名、荣华富贵不愁还好说，先苦后甜的道理大家都懂。

就怕三棍打不出一个屁，钱粮都进了无底洞，白瞎。

“不试试谁知道，万一小妹你考上了？”

赤狐为鲍小妹打抱不平。

鲍小妹抬头看了眼河神雕像，心想。

“我也希望啊。”

这话，没能说出口，她笑着摇头：“学堂先生说的可玄乎了，先生都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么能做到？”

“好啦，待了好久了，我要赶紧回家去。”

“一天不吃草，羊儿们会急的撞围栏的。”

“这就走了啊。”赤狐吞下最后一个馒头，上下颚收缩，咬住竹筐边缘，叼起竹筐凑到鲍小妹手边，口齿不清道，“给你。”

“谢谢狐狸精姐姐。”

鲍小妹甜甜一笑，接过竹筐。

等出门后，她转身对赤狐摆了摆小手：“狐狸精姐姐再见。”

“嗯，再见。”

赤狐也挥了挥爪子。

鲍小妹一跳一蹦的远去，两支羊角辫一甩一甩，心情不错。

鲍小妹离去后，庙里只剩一狐。

它也没闲着，先是整理好供桌，又上了三炷香后，来到河神雕像前的蒲团上跪拜。

“河神大人，小妖知道，小妖低微不入您眼，又做了冒犯的事情，您老放小妖一条生路已是网开一面，小妖死乞白赖的留下只会招您厌烦。”

“这一个月，小妖想通了很多，与其厚脸皮的留下，不如返回山林。修炼无所进，再不济也就是落一个年老体弱、曝尸荒野的下场。”

“与其它动物比，小妖幸福了太多，该知足的。”

“走之前，小妖想为鲍小妹祈愿……”

江流本想解除神通，免得遭受赤狐祈愿讯息的轰炸。

听它是为鲍小妹祈愿，她暂时停止解除神通。

“小妹是打心底想念书的，小妖能感受到。”

“若是可以，河神大人能实现她的愿望吗？”

“说来可笑，小妖三十有七，年龄能当小妹的娘亲了，却连一个能说话的朋友都没有。”

“年纪差大了些，可小妖是真拿小妹当朋友的。”

“书中说，这叫‘忘年交’，小妖与小妹是忘年交的好朋友。”

“小妖的修炼遇到瓶颈，自知时日无多，日后可能不会来了。”

“走之前，小妖发自内心的为了小妹，向河神大人您衷心的祈愿。”

“求求您了，河神大人，求您可以实现小妹的梦想。”

“就算不能考取功名，继续读书也是极好。”

“这对河神大人而言，不会是难事的。”

江流没有回应，而是将意识投向功德金典，找出鲍小妹的个人讯息。

【鲍小妹：八岁、女，鲍家村村民，心性纯良尊师重道，文曲星下凡，宰相之材……】

再具体的信息，江流没有翻看。

心性纯良、宰相之才，有这八个字就够了。

实现信徒的愿望，是河神的本职工作。

江流改变不了周朝的科举制度，却能让鲍小妹继续读书。

对她来说，就是托个梦的事情。

相信鲍家村中，没人会违抗河神所托。

再说，让女童读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鲍小妹的父母应该能接受，还可能引以为豪。

“咱家闺女引来了河神老爷的注意！”

光宗耀祖不至于，但在鲍家村的地界，绝对是吹牛逼中含金量最高的。

地面灰尘飘起，组成一个字。

“可！”

赤狐眉开眼笑：“真的？”

灰尘散去，没有新的回应。

赤狐嘟囔道：“哑巴了。”

想了想，它又补充：“喜欢偷偷窥窃的哑巴。”

“嗷嗷……”

“河神大人小妖错了，小妖不敢再腹诽您老了。”

赤狐捂住脑袋，一支腾空的柳条抽它抽的好疼，只得讨饶。

疼了一阵儿，被抽打的感觉消失，赤狐颤颤巍巍的抬头，小心翼翼张望一圈儿。

什么也没有。

它松一口气，人立而起，向河神雕像鞠了三躬。

它该走了。

赤狐不知道，它鞠躬的时候，一团浓郁的金色光团在它的身上形容，缓缓飞向河神雕像，慢慢融入。

香火气凝聚的流程，江流习以为常。

这些日子，各式各样的香火气，她吃了一团又一团。

赤狐鞠躬诞生的香火，她并不是很在意，认为与平日的香火气没什么不同。

等香火气融入身体，被功德金典收纳，再反哺她的身体，江流知道，她错了，错的离谱。

这团香火气，有点东西！

迄今为止，是江流所吸纳最浓郁的一团。

更是鲍刘仁产生香火气总量的十倍！

夸张！

好处也极为明显。

一直卡在瓶颈的修为，因为吸纳这团香火气后，有了明显的松动。

如今的江流，与其说是修炼，不如说是恢复修为。

鲤鱼对修行感悟的记忆，都在她的脑海中。

这种情况就像是，拥有顶级的铸剑天赋，却因没有铸剑炉，一身本事毫无施展之地。

而赤狐提供的香火气，加速了她得寻铸剑炉的时间。

来的正是时候！

因为赤狐是妖，所以产生的香火气比鲍家村村民提供的质量更高？

江流觉得，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不是绝对因素。

根由应该是心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