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赤狐释然，知道自己症结所在。

河神大人就是河神大人，一语点明关键。

还想问些什么，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一阵天旋地转，赤狐周遭的场景，悄然改变。

礁石、大海、滔天巨浪……都消失无踪，醒来时，它在河神庙外的杂草堆躺着。

视线落于河神庙的两扇大门，庙门紧闭。

“让我离开的意思吗。”

幽幽一叹，赤狐自嘲道：“困扰我的修行难题，只怕不入河神大人的眼。”

“我竟然还妄想成为河神大人的弟子，甚至……”

“呵呵，真是可笑。”

摇摇头，赤狐端正神情，人立而起，拱手弯腰拜向河神雕像的位置。

脸向前俯，狐额触两爪，礼如长揖。

“河神大人恩德，媚儿必长记于心。”

过去一刻钟，赤狐才停下动作，离开原地，没入河神庙外的丛林。

赤狐离去，江流也收回了意识投影神通。

吸纳香火、走神道路，江流对冥冥因果看的很重，点明赤狐，只是她回报先前的香火气供奉。

意识回归本体，江流沉在河底，继续修炼功德轮回经。

赤狐提供的香火气过于浓郁，够她消化好一阵子。

几何时，江流都认为功德金典是佛门至宝，功德轮回经是佛门上乘心法。

随着修炼的深入，她不禁感到可笑。

佛门讲究清心寡欲、四大皆空。

功德轮回经不然，它更注重人世烟火气。

换句话说，想要修炼功德轮回经，要到红尘去，经历人世酸甜，于尘世悟道。

与苦行僧颇为相像，却有质的不同。

二者的关键在于。

佛慈悲为怀、见不得疾苦。

功德轮回经则唯心许多，讲究随心所欲，我念我得。

理念全然不合。

深夜，江流从修炼状态醒来。

一天，悄然而过。

修炼无岁月，不无道理。

没忘记答应赤狐的事，江流在功德金典找到鲍小妹的父母，拉二人入梦。

……

……

“咕咕——”

这是一片密林，枝头时不时响起猫头鹰的鸣叫。

“老头子，这是啥地方。”眼角带鱼尾纹，步入年迈之列的妇女抱着老伴儿的胳膊，身子抖动，她害怕，“咱不是在炕上睡觉的嘛，咋就，咋就跑这来了……”

“老婆子别怕，你做梦呢。”

“做梦？”

“啪——”

妇女抬手给自己一嘴巴。

“疼的。”

“不是做梦！”

妇女受怕，加大了手劲，期望得到一丝安全感。

这可苦了她老伴儿，脸痛的直抽抽。

“老婆子，你劲太大了，轻一些。”

“哦哦。”

妇人才送了送手。

二人警惕的张望附近的场景，不认为这是梦了。

梦里的痛感，可不似刚才般真实。

入了秋，空气的风都冷冽下来，寒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这能是梦？

夫妇二人谁都不信。

“鲍永源、鲍翠芬。”

夜空荡起回声。

“是，是谁？”

鲍永源缩了缩脖子，自己胆小害怕的不行，还是将老伴护在身后。

“吾溪水河神。”

“河神老爷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吗？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

鲍永源小心翼翼的说，生怕说错话。

对方河神身份的真假，鲍永源夫妇无法得知、也无从求证。

但能有将他们转移到此地的神仙手段，就算不是溪水河神，有心害人，夫妻俩一个也跑不了。

“鲍小妹乃文曲星下凡，生来宰相之才。”

“莫要误了她的前程。”

夫妻面面相觑，未悟透其中意思。

“到此为止，你二人回去吧。”

梦境破碎，鲍永源与鲍翠芬的意识回归本体。

炕上，二人一同睁眼。

“老头子，刚刚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是的，老婆子。”

老夫老妻默契十足，同时坐起。

“河神老爷给咱托梦了！”

“河神老爷给咱托梦了！”

夫妻就是夫妻，兴奋的叫喊都是齐刷刷的。

意识到被河神托梦，夫妻二人别提多激动。

目前为止，这是只有村长才有的待遇啊。

想到河神所言，鲍翠芬问道：“老头子，文曲星是啥？宰相之才又是啥？老婆子没文化，听不出河神老爷的意思。到底是啥耽误了小妹的前程啊？她个妮子能有啥前程。”

鲍永源按住翠芬的双肩，语色激动道：“宰相之才，河神老爷的意思是，小妹能当上宰相，宰相啊！皇帝下面最大的官。”

“真的假的？就这妮子。”

“河神老爷都说了，还能有假？你不信我也要信河神老爷啊。咱这一脉，要出人头地了。哈哈……”鲍永源又道，“咱可不能耽误了妮子，明就让妮子上学堂去，没文化可当不成宰相。”

“小妹是妮子啊，她不能科考的。”

“河神老爷庇佑，你操啥心。”鲍永源又道，“赶紧睡吧，赶明早起，咱们先带小妹上河神庙去上炷香，再带鸡蛋上先生家道歉去，上次为了和先生闹掰，想让小妹再跟先生学习，咱可得跟人缓和关系。”

“爹娘，不睡觉干啥呢？”

鲍小妹被吵醒，睡意朦胧的问。

“好事好事啊。”宝永源强调两遍，“咱家要出龙了，哈哈哈……”

“到底怎么了？”鲍小妹被勾起好奇心。

鲍生源道：“睡吧，明早再说。”

鲍小妹：“……哦。”

……

……

一大早，鲍家村就炸开锅。

鲍永源夜里被河神老爷托梦了！

河神老爷言他家的女娃，鲍小妹有宰相之姿，还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

相信的人，远比不相信的人多。

鲍永源是个老实人，村民不认为他敢扯河神老爷的大旗吹牛逼。

事情，八成是真的。

乡友亲朋众说纷坛。

“文曲星投胎怎么就是个女娃娃呢。”

“永源家这一脉，要出龙了。”

“文曲星下凡也要归咱河神老爷管的。”

“……”

河神庙外，疏疏散散聚满了人。

村长外，河神给鲍家村的村民托梦，这还是第一次。

手里没啥事的，都跟着鲍永源一家，来到了河神庙。

一方面是见见文曲星下凡，另一方面是看看河神老爷的反应。

虽然传的沸沸扬扬，但大家的内心还是有点不相信的。

就像一个人中奖一百万，不见到现金或是新闻报道，同村人只会当个乐子看，几乎没人当真。

凭啥我没你这运气？

人都不服输的。

道理共通。

若是鲍永源扯河神老爷的大旗讲假话，这事今天一定不会善终。

若是河神老爷显灵，或是默认。

那村民就不得不放下成见，提前巴结了。

不少人都打算先让自家孩子与鲍小妹定个娃娃亲。

鲍永源所言非虚，便代表鲍小妹文曲星下凡的身份有河神老爷证明。

不管怎么论，提前给孩子找个媳妇，都不亏。

万一鲍小妹做上宰相，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