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扶桑都会陪在阿姐身边的。”
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做着保证,模样憨态可掬。
“那,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阿姐也永远都不会抛弃扶桑的。”
苏霁华也学着小孩的动作,有模有样地回应着。
“真的?”
小孩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
“真的,要不然我们拉勾。”
说完,苏霁华就伸出自己右手的小拇指,洛扶桑也照做。
苏霁华勾住小孩的小指,用自己的大拇指在小孩的大拇指上碰了一下,这样一个简单,但对小男孩来说意义重大的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苏霁华由洛扶桑陪着回到了营帐,苏霁华发现帐外多了好几千新兵。
应该是苏长风到了。
于是苏霁华在人群中搜寻,果然在宋医官身边看到了苏长风的身影。
还没等苏霁华走过去,苏长风就率先发现了她,并朝着她走过来。
走到苏霁华面前,他从袖口摸出圣旨,众人见状立马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将军因救灾有功,故擢升为护国大将军,方圆百里城镇府兵可任意调遣。”
宣读完圣旨,苏长风便把圣旨连同一半虎符一起交到苏霁华手中。
“恭喜你,阿姐。”
好久不见,苏霁华突然觉得眼前这小子长高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那位重症的贺公子已经痊愈了,是你救了他。”
“我救了他?”
苏霁华不解,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除了划破自己的手臂喂血给他喝。
“宋医官说,那位贺公子本来都快要死了,可是你的血救了他。”
“后来宋医官就发现,在丹昭生活过的人的血可以治疗这次的瘟疫,于是落日城的姑娘们就争先恐后地跑过来给我们达纳的百姓送血,瘟疫现在也已经控制住了。”
“多亏有你,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丹昭人和北辰人和平共处,互相帮助。”
要是小柔能看到这一幕就好了,苏霁华在心里默念着。
小柔的棺木是用的达纳的木料,是由落日城的姑娘们和达纳的百姓,还有北辰的士兵一起做的。
小柔的墓立在达纳和落日城交界的一处山坡上,长眠在那里,她可以同时看到两国的美景。
大家站在小柔的墓前,迟迟未动,他们都在等着苏霁华过去铲下第一抔土。
站在墓坑前,苏霁华接过铁锹,将一抔还带着露水的泥土盖在小柔的棺木上,泥土从棺木上滚落,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似在给棺中人唱摇篮曲。
紧接着,第二抔,第三抔......
直到墓坑被泥土填满,小柔算是在这里长眠了。
墓前有一块石碑,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小柔无姓,没有父母,唯一的孩子还尚在襁褓中,大家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在墓碑上写什么。
沉思了好一会儿,苏霁华拔出佩剑,在墓碑上刻出了“北辰护国将军夫人苏小柔之墓”这十三个大字。
随后,北辰军官,还有两国百姓纷纷双膝跪地。
“恭送护国将军夫人!”
整整三遍,响彻云霄。
此时,谢凤鸣捧了一束白色的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垂着头,抿着嘴唇,缓缓走到小柔的墓前。
苏霁华把剑直接就架在了谢凤鸣的脖子上,众人看得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谢凤鸣沉默不语。
“你还有脸来?”
良久,谢凤鸣才开口:
“对不起,将军,我真的没有想要害死小柔。”
“没想害死小柔?”苏霁华冷冷地笑道,“那些人一开始可是冲着扶桑去的,你的意思是,你原本是想杀了扶桑?”
谢凤鸣再次陷入了沉默。
“你假意把扶桑从宫里带出来,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又百般阻止我去救他。”
“你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苏霁华的剑刃直直地对准了谢凤鸣的脖子,她只需要稍稍加点力气,就能让谢凤鸣身首异处。
“回将军,无人指使,是凤鸣嫉妒小洛公子与长公主有婚约,因此想置他于死地,与他人无关。”
谢凤鸣闭上双眼,似乎是在等待苏霁华的剑刺穿他的脖子
“你倒是实诚。”
苏霁华冷哼了一声,随即将剑收回剑鞘。
“传令下去,将谢凤鸣押入囚车,等回北辰后交由皇上亲审。”
话音刚落,便有士兵赶过来,将谢凤鸣擒住,让他跪在地上。
“想死在我手上?你配吗?”
丢下这句话,苏霁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那以后,达纳和落日城的百姓都说那北辰的护国大将军有情有义、嫉恶如仇,即使是面对自己曾经的亲信也毫不手软。
只有洛扶桑和苏长风知道,苏霁华其实是想留谢凤鸣一命。
她若是真想杀谢凤鸣,大可将他交由军法处置。
将他交给皇上,皇上便多半会念在谢丞相劳苦功高,放过他,保不齐还会责怪苏霁华为了一个风尘女子竟然处罚丞相的嫡子。
可她做事一向不考虑那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只管问心无愧。
夜幕降临,人群散去,苏霁华坐在一块巨石上,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自从来离开国都来到达纳,她也遇到了不少的困难,不过还好有身边的人互帮互助,才得以挺过来。
问题算是解决了一大半,可是身边的人却突然就少了两个。
一个与她阴阳相隔,一个她此生无法原谅,更无法面对。
“阿姐,是在想凤鸣哥哥吗?”
小男孩软糯的声音直击苏霁华的内心深处。
小男孩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靠着苏霁华坐着。
苏霁华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笑道:
“不想他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话是说给洛扶桑听的,可苏霁华更觉得这句话像是在安慰她自己。
说完,她便习惯性地将洛扶桑搂在怀里,将头靠在他略显稚嫩的肩膀上。
这次,洛扶桑没有像上次一样不知所措,而是主动把肩膀送过去,像个懂事体贴的小大人。
“三娘,原来你在这儿啊。”
耳后传来贺守约的声音。
他病彻底好了,听他的声音,精神状态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