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燕然王到底用了什么方法，于慈确实是没再找上善仙宗的麻烦。

白芥子等人一直在想方设法筹集灵石。

没过多久，鹿矮山的灵石矿终于是被彻底掏空。

不得已，白芥子又让人变卖了一些上善仙宗在楚州的铺子，白花花的银子都换成了黑黢黢的灵石。

用银子兑换灵石，很亏。

但没办法。

而在此期间，澹台琳琅也把答应祝余的事情办完了，她找了个借口查抄了景州最繁华地段的一家清吟小班。

遣散优伶，把偌大的楼阁毫不留情地拆掉，然后迅速在原地建起了一座气势磅礴的大庙。

燕然王不好奇自家女儿的疯狂。

他更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庙主才配得上如此大的手笔。

于是就乔装打扮微服私访了一下。

结果刚到庙门前就被匾额上和门柱上的字给惊到了。

左边是：大忠大义灵犀宽和仁勇威佑

右边是：柱国安民精诚协天翊赞宣德

抬头是：祝圣真人

看到那个“祝”字，燕然王“哦”了一声，心下了然。

原来是给祝余立的庙，那就合情合理了。

他大感欣慰，觉得澹台琳琅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带头往庙里捐了五千两银子的香火钱，还亲自上了三炷香。

澹台琳琅转头把五千两都揣进了自己怀里，然后从燕然王府的祠堂里搬来了几大箱上好的皇室供香。

从这之后，她往上善仙宗跑的次数也渐渐勤了起来。

三班倒的守门弟子都和她混了个脸熟。

每次到山上，她往祠堂里一座便是一整天。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反正唤她也不应，白芥子便让弟子们随她去，不要打扰。

她自然是入梦听祝余给她讲几千年间游历诸天万界的所见所闻。

有时从祠堂里出来是眼睛通红。

有时是脸通红。

再有时是脖子通红。

再有时……

上善仙宗的弟子们都见怪不怪了。

有了澹台琳琅那座大庙的加持，祝余系统面板上的香火数几乎是指数爆炸似地增长。

渐渐的竟然有从南境三州特地赶过来上香的百姓，他们都是曾经南境旱灾的受害者，是祝余，这位跟在燕然王旁边的祝师爷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这倒是意外之喜。

从澹台琳琅口中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就连祝余也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

第二个月。

白芥子凑齐了九万灵石，送到了楚州府衙，越千山尽数收下，又敲诈走了两千灵石。

……

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月过去。

终于！

那一日。

从天边卷来了重重云浪，天际隐约有金光乍现，凭空几声惊雷。

铺天盖地的紫气从东方径直涌向鹿矮山，整座山眨眼之间开满了一种散发着幽光的奇异莲花。

上善仙宗，甚至是整个楚州所有人都被这一奇观惊动了。

紫气东来，地涌金莲。

祥云成海，宝光无际。

宗门的司晨的钟磬分明没有敲响，可在每个目睹此等奇观的人心头，却好像都响起了。

“铛！”

——

“铛！”

——

“铛！”

——

那声音直洞天灵，连白芥子这般修为都感觉到仿佛是有大天道降临，无形间似是有大能在用通天之力修改规则，逆天改命。

死而复生。

本就是逆天而行。

只有澹台琳琅一人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眼见着那紫气疯狂涌入祝余的青行殿。

眼角不争气地滑下了一滴泪。

然后从祠堂奋力朝着青行殿跑去。

她阔别已久的老师。

马上就要重现于人世！

与此同时，青行殿中。

盘膝而坐的祝余感受着那饱含着天地真元的澎湃紫气，心中豪气万丈，他不由得想喊些什么。

快了！

快了！

就快了！

“铮——”

突然，空气产生了莫名的爆音，一系列连锁反应于无声处悄然发生。

金光达到鼎盛，云浪骤然停止。

一道道紫气漩涡愈发凝练，遍山莲花悄然破碎，化为星星点点。

祝余知道，吉时已到。

“剑、来！”

“刷——”漫天紫气，化作一柄巨剑的模样长鲸吸水一般钻进祝余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在逐渐凝实。

感觉血脉在重筑。

感觉筋骨再生。

感觉血液从心脏有力地泵到四肢百骸。

最重要的是！

心跳！

他终于有了心跳！

只听得“砰”的一声，那是澹台琳琅翻窗落地的响动，她一眼就看见了沐浴在金光紫气里面的祝余。

不顾自己灰头土脸的，立刻冲上前去，死死地抱住了他。

祝余正在兴奋间，就见眼前人影一晃，被一双藕臂死死地勒住。

犹豫了片刻，他颤抖着回抱了回去。

澹台琳琅的身体还是那么的熟悉。

但这和梦境不一样。

因为他摸到了澹台琳琅的温度。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祝余深知自己这次起死回生声势过于浩大，引来了天地异象，宗门定是以为有弟子突破了大境界或是有所顿悟。

怕是很快就要找上门来。

他现在还不宜露面。

稍微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真气运转，祝余动了一个阔别已久的腾挪法门，带着怀里的澹台琳琅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离开后不久，便有弟子打开了青行殿封锁的大门。

白芥子带头走了进来。

自从祝余死后，他就命人把青行殿锁死，作为修仙之人，他深知人死如灯灭，已逝之人的物件看多了，只会徒增哀伤。

而祝余的青行殿，本就位置偏僻，一来二去，也就鲜有人会来这附近走动了。

殿内外的杂草都没过了腰。

看着眼前熟悉的陈设，白芥子内心五味杂陈。

祝余从小养在他身边，名为师尊的关门弟子，可更像是自己的弟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尤为残忍。

那庞大的天地异动好巧不巧居然来自于青行殿，他原本还心存一丝幻想，可转瞬之间幻想就在眼前直接破灭。

小师弟，回不来的。

“禀师尊，已经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没寻见人。”方海走到白芥子身边，回道。

仙魂祝余自然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而恢复人身后，祝余也是立即离开。

鹿矮山上灵气充沛，青行殿即便无人居住也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灰尘。

连蛛丝马迹都寻不得。

“我知道了。”白芥子招了招手，示意随行弟子先行离去，“你们全力搜索，定要找到在这里突破的那人。”

“弟子遵命。”

方海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悄然告退。

殿里，转眼间就剩下白芥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