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了……!”
秦不胡笑了笑。
“看皇弟我对你多好……”
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立洲,吩咐道:“将人带过来吧。”
白立洲走到刑场之外,将被侍卫拦住的人带了过来。
秦翎看着一路走来然后定定地站在他面前的红玉,一下子湿润了眼眶。
“大宝……?”
红玉试探地向前唤道。
面前的人却一言不发将头别了过去。
明明想见的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却不敢发出一声动静,如今他已知道红玉一身完好无损即可。
“大宝……?”
红玉再次唤了一声,伸出手向前探去,手下摸到一具炙热的身躯,少年头发散乱,被粗麻绳紧紧地绑在柱子。
她不敢想象面前是何种模样,直到双手摸索到麻绳的粗糙,愤怒一下子在心间涌起。
这时耳边却传来秦不胡的声音。
“哎呀……我还想看你们俩演一场相认的画面呢,皇兄你怎么这般没有风情……”
一记冷眼扫了过去,说话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反而越演越烈。
“皇兄,明日我就要带你回朝京了,你也知道你回去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路!”
红玉摸着那勒着秦翎的麻绳,想要解开,奈何那麻绳却是越勒越紧,红色的鲜血浸湿了绑在秦翎身的麻绳。
指尖的粘稠越来越多,一双玉手仿佛是被对方的鲜血烫到似的,越发颤抖了起来。
“没用的,这麻绳可是我从老师那里要来的,实在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会用在皇兄你的身……”
“越是挣扎,它就越紧,会狠狠地没入你的血肉之中,直到把你的骨头碾碎……”
“别说了!!”
秦不胡的话还没有说完,趴在秦翎身的红玉扭头冲着秦不胡便怒吼。
从来没见过红玉发怒的秦翎,在一旁瞪大了眼眸。
从他第一次见红玉一直到现在,他觉得红玉对这人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没太多激烈的感情,没有爱没有恨,对待所有事都是一副淡淡而无所谓的态度。
那是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气质。
但是,今天他却觉得红玉带了点人间的烟火色。
“别说了!!”
红玉向扭头向秦不胡怒吼道,气血直窜面庞,染了绯红,一路晕染到脖子。
被人怒吼的少年也是一怔,从小到大,虽然大家更爱护皇太子一点,但是该给他的恭敬却是一个都不少,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大声跟他说话。
而且还是一个如此低贱的浣衣女?!
秦不胡瞪着面前的红衣女子,却没再开口。
“大宝……我要救你!”
“我要救你!”
话是如此,可是她又该如何相救?
昔日她被刘皮子欺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如今秦翎被抓,身后是若干侍卫,她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自己都不一定保护得了自己又谈何营救他人?
即使她手里有刀剑也未必……
刀剑?
红玉耳边突然忆起了一个名字。
阿泽曾经告诉她那件法宝威力巨大,不是凡俗之物。
如果是它!
那么应该可以解救当下的困境。
红玉轻轻喊道:“暮遥……?”
她记得阿泽之前说过,只要唤着它的名字它就会出现。
可是……
红玉手里虚空一握,竟是只有一团空气。
她不想放弃,于是加大了音量喊道:“暮遥……!”
“不行红玉!”
自红玉出现便一直没有出声的秦翎突然大喝道。
而连喊了两声暮遥的红玉,却并没有再次触摸道那个令她感觉无比舒适的法器。
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有任何反应?
阿泽不是说只要呼唤它的名字它便会出现吗?
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只手空空如也,红玉皱了眉头。
“不可以!不可以用暮遥!”
红玉将头转了过去,脸面对着秦翎,一脸不解。
“大宝……我要救你!”
秦翎看着面前的人一脸认真的表情,摇了摇头,他压低了声音凑到红玉耳边说道。
“不可以红玉,暮遥非凡俗之物,人间道自有人间之物来解,若是因为暮遥而乱了人间的道术,只怕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秦翎说出的话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能说出来的,他更像一个见多识广的长者,一个执迷于求仙问道的道长。
红玉皱了皱眉头,有些犹豫。
“可是……”
“红玉,你听我的,不要用暮遥,它威力巨大,若是伤及了无辜之人的性命,你我都逃脱不了干系……”
“大宝……”
红玉有些哽咽的喊了一声。
难道她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宝被人带走吗?带到朝京身受一死?
不!
她不要!
“不行,我不要你死!”
她扒拉着秦翎的衣服,声音染了一副哭腔。
秦翎眼看着红玉又要吐出暮遥两字,连忙着急的凑近面前人,压低了声音在她的耳边说道:“红玉,别怕,我不会死……”
“你若真想救我,就去找王夫子……”
“好了!本殿下没有时间看你们两个在这里腻腻歪歪!”
在一旁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秦不胡打断了两人,只听他向后喊了侍卫。
“来人!将红玉给我逐出梅城,永远不得踏入梅城!”
两个侍卫应了一声,便前拽住红玉的胳膊。
两股强劲的力道生生地将红玉和秦翎拉开。
红玉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不要……”
“大宝……”
没过多久,红玉便被侍卫给扔到了城门之外,梅城的大门紧锁,宣告永不让她踏入此地。
跌在地的红玉有些失神,没有发现有一个人缓缓来到了她的面前。
白立洲看着面前略有些狼狈的红衣女子,想起了之前她与皇太子不俗的关系,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
他说:
“你知道小荷是怎么死的吗?”
“她是被毒死的……”
“当时牢房里只有你们两个,能给她下毒的也只有你……”
“别再来梅城了!”
“梅城对你来说已经是个是非之地了……”
“城里的人都会以为你是个不详之人……”
“好自为之吧……”
说完,白立洲也不等眼前人回话,便起身离开。
红玉连忙追问了过去。
“你是谁?”
“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然而白立洲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再开口。
他如今对红玉所说的话已经是超出他的职责所在,如果再说下去只怕是会给她又甚至是他带来灾祸。
‘夫爱人者,人心从而爱之;利人者,人亦从向利之’
兼爱非攻,广施其通,官无常贵,民无终贱。
试问朝京中人又有谁不怜爱拥有一颗赤子仁爱之心的嫡长皇太子殿下呢?
若世间不再以身份评论贵贱高低,也就不会再有当年那个只因一篇《治水万字文》而骄傲自满的白立洲了。
当然也更不会有如今被人陷害牵连,以至于家中男丁不论老少全被送去修筑通天阁,而女子被送去军营落得凄惨下场的白家了……
眼底闪着晦暗不明的光,白立洲又走到了秦不胡的身后,弯起了曾经无比骄傲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