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章:瓦埠乡南北相争(1 / 1)就我72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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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两名争吵的求盗,谁也没敢拿起案上的腰刀,说声稍候。

而气氛也随之诡秘起来,隐约间众求盗似有些被刘涣此举嚇住的意思。不过刘大郎说完话后,却是自顾端起茶汤喝起来,许久才好整以暇的朝夏芒看去,“先前瓦南亭的牛二与同伴一道来埠中捉拿原大,可曾有消息?”

早便知晓此事的夏芒,遭刘涣这突然一问,仓促间倒也来得及作答,“有...有的,儿郎来报牛二等人先是往原大家中去,而后又追他去了北乡。”显然此刻的夏芒到底是忘了来时要拿捏刘涣的想法。

默然颔首,放下茶碗,目光扫过案几两侧,见无人再动,刘涣这才出声,“怎么?无需决出个胜负了麽?我眼下也并不紧要这一炷香功夫的。”闻言,方才争执的两位求盗,哼哧着闷下头,“既然都不再言语,那我便继续说了。但我需先儆告诸位,接下来若我说话中,还有人出声打断。”指了指腰刀,“我便再无此等耐心。”

话语落下,亭舍内安静如常。

“方才我便说到此案的嫌疑人犯有牛二与原大。”在安静中,刘涣淡定开腔,“之所以说有原大是因为有人瞧见,昨日他亲自去过郑屠户家中。而至于牛二,原本我也只是推测,不过如今看来,恐怕他即便不是直接要害人物,也当是知晓此案内情之人。”

目光扫过两侧求盗的面庞,只见他们瞪着铜铃眼,瞧着自己。半晌,刘涣才缓过神来,失笑抬手,“有何言语只管说出来便是。”

“刘游缴,我有一困惑,不知当不当问?”话落,绒髯短须的瓦南亭求盗便率先开口。

“但问无妨!”

“牛二追着原大一道往北乡,虽说有几分相携连逃的迹象。但思来想去,若二人当真合谋,共同行事岂不更加方便?如此分开来佯装不识,难道只为了迷惑我等?”

“他二人怕是当真不想熟。”瓦南的求盗刚说完,埠中的求盗便接下话头,“我曾仔细盘问过儿郎。牛二领着一众伙伴到原大家中时,当时便与他起了激烈争执,似乎还动了手。只是原大狡猾,伺机脱逃,这才一众奔北乡去的。”

“所以说,此事牛二极有可能只是知晓些情况。而他与郑屠户家,召集同伴怒奔原大而来也是真情实感所致,至于事实真相,便只有原大知晓,而后来他二人间又发生了什么,那就需要当面询问个清楚。”眼见众求盗分析个七七八八,赵正来了个总结发言。

而经他这一总结,众人也多少都有些明白。

牛二与原大都是知情人,只不过原大或许更清楚那夜到底发生了何事。更有甚者其背后或许还牵扯些紧要人物。

听到此处,人老成精的夏亭长自然也隐约嗅到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当下也不再闭口缄默,而是侧面向刘涣求证起来,“若按照游缴的意思,这背后的人莫不是藏在了北乡?”

“嘭!”的一声,夏芒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求盗中一名魁梧汉子便拍案而起,“我早前便说那北乡众人没有一个好鸟,如今你们信了吧?以我看,先前的那瓦埠湖上的几桩案子,分明也是他们干的!”

“这口鸟气,我鲁莽咽不下去。在坐的诸位若是有血气的,便随我杀往北乡,当面对质!”抬脚踢开木墩,名为鲁莽的求盗当下便作势要走。然而,直到他半个身子都已经离开案台,也不见有人跟随。

最后,干杵在那进退两难的他,只得将目光投向自家亭长,而亭长也顺势望向赵正。当下,赵正再次挺身而出,面向刘涣咧嘴笑了笑,“还请游缴决断。”

迎上赵正的笑脸,刘涣这才停下敲着案几的手指,向着杵在那的鲁莽点了点,“那位鲁求盗,我知你有三拳打死郑关西的本领。不过眼下我们只是推断,又无真凭实据,不好往北乡拿人的。”

一众人囫囵听得游缴说了个什么三拳打死郑关西的话,虽然不明所以,但大略都晓得是让鲁莽稍安勿躁的意思,于是便有相熟的求盗起身,将鲁莽复又重新拉回了座位。

小声嘟囔着对北乡的不满,鲁莽也是顺坡便下。方才他那番行为,固然有早便看不惯北乡的怒气,但私心里还是想煞一煞方才这年轻游缴抽刀铺案的威风。只是没成想,平日桀骜的求盗方才都没动,于是只得作罢。

却说先前刘涣抽刀推案那一下确实豪气干云,但众位求盗也是乡里有脸面的人物,又如何不想扳回些场子。只是他鲁莽人如其名,只晓得一时鲁莽,却根本不晓得审时度势。他方才是不曾瞧见,只在他踢凳起身那一刹那,整个亭舍内是杀机四伏。

只那四位随刘涣同行的好汉当即便齐齐将拇指压在了刀口。甚至那守在门旁的两位,更是双双侧出半个身位,隐隐便是一副堵住舍门一并剁掉的意思。

如此情形,众人又如何不明白,刘涣既是敢豪横,自是有他的底气。且观他往下如何。

见鲁莽再次落座,亭舍内的气氛复又缓和下来。

“若因为我等无凭据便放任北乡的人如此欺压,往后我等怕是再无胆去与北乡争斗的。此事,还请游缴仔细斟酌才好!”见没人再开口,赵正才又站出来述说原委。

“此事自然不会就此干休的。”面露淡笑,刘涣给了赵正一个安定的眼神,“我之所以眼下不去寻他北乡,是因为我想等等他北乡的下一步动作,看看此事到底能影响到何处。”

闻言,舍内众人也互相交换了眼神。有几人听闻后,也是目露思索。

“且将亭舍门打开,先等一个时辰。如此紧闭,也瞧不见外间情况。”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刘涣自顾开口。闻言,守门的李家兄弟这才侧开身段,将亭舍门重新打开。

阳光透过门楣重新照射进亭舍,虽说还如之前那般明媚,但舍内人的心思却是大不相同。此一番,众亭长也终于看明白,只怕是此番埠中商讨案情是假,集结各亭立威才是真。

只是事已至此,刘涣本又是实在的游缴命身,即有这份胆魄豪气,众人自也不再小觑与他。

当下,一直等候在门外的各亭青壮也频频探头朝门内瞧情况,看自家亭长、求盗可有何指示。只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各亭的亭长都不无指示。

甚至原先领他们来时,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自家求盗们,此刻也都一个个乖乖端坐在案几两侧动也不动。

于是外面的人看着里面的人不动,里面的人听不见外面的人吱声。场面再度保持安静。

整场也唯有,此刻正对舍门大马金刀坐着的刘大郎,淡定的端着案上茶汤,悠悠品着。至于其中到底还存几分甘甜,怕是只有他一人知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就在求盗鲁莽又要忍不住再莽一次的时候,亭舍外突然传来匆匆奔跑的脚步声。

“亭长,出事了!”

“休要惊慌!”夏芒顿时站出来呵斥,奇怪的是随着这个乡民的一声出事了,亭舍内的众人倒是隐隐有些期待起来。“出了何事,赶紧说!”

“是....是牛二。”大口喘着粗气,乡民想来也是一口气疾跑回来禀报消息的,“牛二先前领一群瓦南的同伴,追着原大便冲进了北乡。原以为他们定能将原大捉回来,可是没想到,他们非但没将原大捉回来,还个个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混账!”瞬间怒斥,作为瓦南亭的亭长赵正听到这则消息,岂能容忍,“是北乡人干的么?那牛二人在何处,让他来亭舍!”

“是...”乡民也是识得赵正,当即应了一声,便转身下去寻牛二来此。

不多时,牛二及一众昨夜与他一道的瓦南青壮,都鼻青脸肿的来到亭舍。

“抬起头我看看。”方才情急出言,此刻赵正又沉默下去,场面自然交由刘涣发问。

缓缓抬起头,迎上刘涣的目光。牛二也不愚蠢,既是瞧见刘涣能一人独坐案首,便知道他才是此间最大的官吏。

瞧着牛二血污脸肿的面庞,刘涣也不由皱眉,“此是何人所为?北乡的人么?”

“问你话,你老实说便是。此乃本乡新任游缴,定会与你主持公道的。”旁边赵正先把基调拉起来。

没有理会赵正的小心思,刘涣只盯着牛二,见他终于点了点头,心下也同时沉了几分,“那围殴你等的又是何人?你可认识?”

犹豫一下,牛二才含糊回应,“其中...似乎有北乡埠口亭的求盗以及亭内的几名青壮,不过为首那位却并不认识。”

“这么说来领头那人本事了得?”眼眸眯起,刘涣若有所思。

点点头,牛二欲哭无泪,“原本我等若只碰上那北乡求盗倒还不至于此,只是那领头的汉子着实厉害,在我等四五人围攻下,不仅不退,反而愈发勇猛。”

瞥眼张多,见他亦是摇头,刘涣心下生疑。而此时舍内也适时响起议论声,终究对于这位横空冒出现的好汉,众人还是警惕的。

“莫不是庐江流窜过来的亡命之徒?”不知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瞬间引爆舍内,争论声直线上升。

“咔!嘭!”

随着亭舍门再次被关上,方才的嗡嗡作响也随之消散。

“此人我暂且不提,话归原路,我且问你,昨夜郑屠户家发生命案时,你是否在场?陈二说他瞧见了你的身影!”紧紧盯着牛二,刘涣一眨不眨。

“他血口喷人!”遭刘涣当面质询,牛二也是惊慌不已,只是瞬间便下意识反驳起来,“我那夜听到他家有动静时,正准备过去查看便碰到陈二路过,我根本就未来的及明辨情况。这一切都是他陈二胡诌的,上吏切不可听信他一面之词!”

“那为何你后来瞧见郑屠户一家遇害后,会惊慌的撞破门页。此事你却抵赖不掉,那门页如今尚且损坏在那!你还有何话说?”

“我...我....”低头眼眸左右晃动,牛二此时也是脑袋一片混乱,最终只得叹息,“我...我其实白日曾隐约听得一些消息的。”

“是何消息?”

“是原大。”再次叹气,牛二终于不在隐瞒,“傍晚时分我与郑小娘闲聊时候,恰被郑屠户撞见,后来遭他一顿训斥。彼时,我心有怒火,却并不曾想其他。后来回屋,隐约间又听见从郑屠户的篱笆院内转来呵斥声,起初我以为他在训斥郑小娘,便想过去看看。只是我再度靠近篱笆院时,才发现那郑屠户呵斥的不是旁人,乃是原大。”

“那原大说了什么?”刘涣追问。

“具体听不甚清楚。只晓得原大告诫郑屠户,说甚么想清楚再做打算,此事与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接着便又是郑屠户的一连串怒斥,后来原大就被赶出来,我也不敢再多听。”

“如此说来,你既知原大与凶手脱不开干系。你缘何当时不禀告里正?只自己冲来寻他?”

“彼时眼见郑小娘身死血泊,我早已失了心智,只想着速速抓住原大,替她报仇。可原大也被北乡给囚下了。”或许牛二也没想到看起来只是浑人的原大背后却另有他人。

“原大乃我南乡人,与他北乡何干?”当下,赵正便有些不悦,但还是小心翼翼开口,“只怕那汉子便是凶手。如今又得北乡庇佑,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如此正好!”豁然起身,仰头干完手中茶汤,“殴我乡中儿郎,囚我埠中逃犯。便是那原大有泼天的大罪,自有我南乡决断,也轮不到他北乡从中插手!他北乡人便是打娘胎里借的胆,又岂敢欺压到我刘子光的头上来!今日也好叫他们知道知道我刘大郎的脾性!”

震声说罢,刘大郎抬步便走。

一众求盗也纷纷起身跟上,一时间,群情振奋。

众人行至门槛,却见刘大郎忽然顿住脚步,随行皆停,循目光看去,倒是那把随身腰刀还明晃晃的躺在案上。

于是,左右开道,只待刘涣回身归刀入鞘,而后百众相随,直指北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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