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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被赶走了?这可教人郁闷了。
街面上。
杨志和高小果也面面相视着,也很无语。
关键是这里是孟州大堂啊,大少爷在这里吃了亏,也没谁可以去帮衙内出头的。
“啊——”
高俊开始仰天长啸:“冤案!我不服!我要去提刑司告!”
“额这……”
杨志和差巴果断哄着这位大少爷往客栈走,“算了吧衙内,报官原本就不靠谱……且那提刑司不在孟州,去的话,又要耽搁咱们去沧州的时日,关键是,这孟州都没立案,即使是去了提刑司,也告不出结果来啊。”
不等高俊继续吐槽,身后有人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回身看,乃是个斯文人,刚刚就在州衙的大堂里,就站在裴士诚的身后。
高俊就道:“让我猜猜,裴士诚这家伙让我去后堂相见对吧?”
“……”
文士一阵无语,仅有的一点卖关子优越感,现在也没了。
不过他还是道:“衙内,您不能把知州相公叫‘这家伙’,这不是尊称。”
高俊歪戴着头盔的嘲讽脸模样:“哼,他又怎么对我的?整天说我纨绔子弟,说我诬告?他才是不知所云呢。”
文士管他说什么呢,连哄骗带诱导的神态引着这纨绔子弟往州衙后堂去,又试着问:“对了衙内,您既知道知州相公会让你去后堂相见,为何还当街大喊什么冤案,还扯什么要去提刑司告?”
高俊不禁嘿嘿笑道:“我不这么喊,你就不会现在请我进来,会悄悄尾行少爷我观察几天不是吗?关键是,我时间值钱,不喜欢等啊。”
“……”
文士很惊悚,寻思他的脑袋怎么回事?几乎什么都能猜到。
于是凑近低声道:“对您脑壳施针的是哪位名医?”
高俊很豪横的搂着他的肩膀笑道:“别问,问了你也预约不到,改日到京城找我叙旧,我便领你去扎几针爽爽。”
文士大喜抱拳道:“如此,在下先谢过了。”
……
后堂。
老裴很是有些儒雅气的坐着喝茶。
他也不请高俊坐,放下茶碗漫不经心的问:“高小衙内此番大驾孟州,又打算诬告谁?其实你我也算老对手,若有问题,能私下沟通的,便私下沟通,别总是咋咋呼呼的什么都望公堂捅。”
若在公堂,还真有点怕这家伙。
但私下便也没那么多规矩,高俊大大咧咧的自顾坐下来:“我不服!”
老裴道:“嗯,本官知道了,那你何不说说受了何等冤情,为何不服?”
高俊道:“我那么大的一纨绔,用点钱需要抠抠搜搜到处‘借’。凭什么施家那种黑恶势力,可以霸占整个快活林财税,连风尘女子路过卖身的钱都要抽头,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老裴一阵头疼道:“话说这又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是眼红了?”
高俊摊手道:“我眼红怎么了,我还羡慕嫉妒恨呢!”
裴士诚想怒拍桌子呵斥他不合时宜。
不过又想起这里是后堂,便耐着性子道:“那快活林之事本官心里有数。首先这在我大宋不是独例,甚至是一种普遍现象。其次,关于施家的事比较复杂,除了他们于京中有后台外。孟州之安定,也和他们施家的态度息息相关。”
“本官初来乍到,要想于这孟州有一番作为,暂时来说,就少不得要仰仗施家和张家。”
“你这纨绔子弟若信本官,便给些时间。本官保证,快活林事件最迟在一年后解决。”
最后,裴士诚苦口婆心的态度:“本官的确控制不了你,但还请你高小衙内勿要在这内忧外患、孟州的关键时期添乱。”
“我明白了。”
高俊神色古怪了起来,暂时不说话了。
裴士诚一副已表现出了最大忍耐的神情,抬起茶碗轻吹着道:“高小衙内明白什么了?”
哪晓得高俊什么也不说,只对他做个鬼脸,起身就扭头走了。
“你你……”
裴士诚相反被他那十足的神秘感弄的抓狂,急忙拍桌子道:“你小子给本官回来!”
“我就不回来,这又不是公堂,话说你拿施恩都没办法,还能拿我有什么办法似的?难道不是这理?”
高俊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
老裴抬手捂脸,还真尼玛是这个理。可惜形势所逼,暂时有很多东西不得不妥协。
关键是,在想有一番作为的裴士诚眼里,当下快活林并非孟州第一矛盾,明显是二龙山的存在严重影响到了孟州的正常经济秩序……
“衙内此番像是专门去后堂戏弄裴大人?”
走在街市上,小姑娘不禁好奇的问。
高俊道:“我是去试探他。通过这次对话我知道了,他在心中,当下孟州的第一矛盾是二龙山,不是快活林。”
“我提及快活林时,老裴一点都不疑惑的态势就开始说教,说明他不是昏官,而是想有作为的狠人。甚至来孟州上任前,就弄清楚了孟州的各方面形势。”
“又根据老裴对二龙山的态度作为侧证,我基本肯定:张都监敢这时放任蒋忠去抢快活林,必然得到了老裴的默认和支持。”
“于是很明显,为了鼓舞士气,书生出身,天生没有班底的裴士诚采取了最霸道也最快的策略:抬起厢军将领张蒙方、反手对施家进行打压,以此推动张蒙方出兵二龙山的决心和士气。”
“张蒙方是军中坐塘鱼、孟州坐塘鱼。他若真不想出兵二龙山,可以有一百种方法拖延。”
“但张蒙方没有,而是想办法要从禁军借装备。此举除了是和知州大人结下善缘,还可以立下军功。另外就是进一步压制施家,抢走快活林的庞大经济利益。可谓一箭多沙雕啊。”
这些,就是高俊根据进孟州以来的所见理出来头绪。
差巴无比惊悚,哪想到衙内练武练不成,但扎了几针后智慧恐怖如斯!
高俊又接着道:“于是现在的孟州,变数唯有两个。一,张蒙方能否打赢二龙山?二,老裴为督促张都监出兵,采用了损失施家利益的霸道方式。那么裴士诚扛得住施家后台的压力否?”
杨志道:“观张蒙方其人虽不能说昏庸,但有些言过其实,打普通山匪没问题。但若二龙山真如衙内所说、那“花和尚”出身西军军官,曾在老种经略相公麾下服役、与号称无敌的西夏骑兵作战。那他经营出来的班底,必能叫孟州厢军吃大亏。又依托地势险要的话,二龙山,已不是普通军阵能打下来的。卑职觉得裴大人此番还是太激进了,恐怕会出事。”
高俊道:“老裴激进是激进了些。但他德行如此,你想啊,在开封县任上时,他连我和赵明诚都怼,足以说明是个狠人。而且你也不能要求他有少爷我的智慧和资源、事事都能权衡全盘并手握王炸。”
“大多数情况下,供给他决策的信息是有限的。于是对于他,做什么都需要点运气,也要点勇气。打不打得赢是一回事。但敢不敢做,敢不敢打,是否要等闲白了少年头、是否要于国家内忧外患时局下于父母官任上做点事,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就是高俊的对裴士诚其人的总结。
小姑娘憨笑挠头道:“原来如此,看来裴大人虽然数次得罪衙内,却又相反很对衙内的胃口?”
“是的,这家伙很对我胃口,于是这次,大少爷我打算免费帮他一把。”
这么决定后,高俊自我感觉都有点形象高大起来的飘飘然感。
“果然,这才是铁马冰河入梦来的高俊。高小衙内的深明大义,胸襟广度,推理孟州时势的‘隆中对’,无意听到的这些论点,可真是惊艳到清照了!”
哪晓得正在这时身后不远处传来女声:“所有人都看错了你,看来还真的只有我这女酒鬼清醒?我就知道你既然路过孟州,即使裴士诚当时得罪过你,你也不会对孟州的时局袖手旁观。”
卧槽——
乍然听到这声音,高俊吓得跳了起来。
不叙旧不招呼也就算了,高俊却还戴着随从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
李清照看着他们消失于长街的尽头后,跺脚苦笑道:“原来我李清照这么招人嫌啊?这家伙还真是死性不改,果然是吴青莲说的对,对他,只能用强迫的。我到底怎么他了我,用得着这么躲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