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勤因为太累了,又受了伤,便不自觉地往那老汉身上靠,显得亲热得很,那老汉觉得刘勤也是个通人性的,便对他叮嘱道:
“你呀,先别这么高兴,我拉你回去是要你干活,不是把你当爹来养着的。”
“哞!哞!”刘勤敷衍地叫了几声当作回应。
那老汉只以为牛听懂了他的话,便又高兴地拍拍他的头,亲热地说:
“我叫吉祥,村里人都叫我祥子,拉你回去倒不是要你耕田,你要帮我传宗接代。”
哦,养孙子嘛,传宗接代这个要求也很合理,老人嘛,都想……啊?
刘勤整只牛愣在了原地——这画风恐怕不太对吧。
难道说,您就是传说中的苦主?
好耶!那你这也太着急了,我这不还没变成人吗,你至少得等我半牛半人才行吧。
“哞~哞~”千言万语,化作哞哞两声。
刘勤现在虽然会说人话了,但真敢把内心想法说出来,恐怕当场就要被祥子一刀解决掉。
然后就听祥子又说道:
“哼哼,那个傻子果然如我所料,一见捡了便宜,便得意忘形,连钱也忘记数了,把别人当了傻子,殊不知自己才是最大的傻子!”
我看书看漏了吗,不会吧,我不记得祥子或是富贵说过这句话啊,不过他刚才又说要让我回去传宗接代来着。
“他万万想不到,我给他的那袋银子,除了表面上是一层真银子,底下都是河里捡的鹅卵石!”
“今天合算!今天合算!”祥子阴阳怪气地学着李二的语气说话,“一袋石子买头牛,可不就合算吗!”
他说着说着,把嘴上的大胡子一扯,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一下子像是年轻了几十岁。
易容术!刘勤没有文化地感慨,这一看就是惯犯啊。
殊不知前面就是祥子的家了,他可不能顶着这幅模样去见他的宝贝孙女儿。
祥子一生无儿无女,也不曾娶妻,人到中年捡到个小女婴,别看他平日里老干些坑蒙拐骗的事,他对他的小孙女可宝贝得紧呢!
远远地,还没进院门就听祥子大声地喊:
“灵儿,灵儿,你看我买了个什么回来。”
“嗷,嗷,爷爷回来了!”小女孩一蹦一跳地走出院子,推开院门一看,立刻又垂头丧气地连忙关上院门,小嘴里还直嘀咕:“什么嘛,家里的牛还少了吗?”
祥子嘿嘿嘿地直傻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没看错吧,想不到脸不红心不跳就当着一众老少爷们的面行骗的祥子,竟然也会感到不好意思?
一人一牛便又往山梁上走,走到半路上,祥子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包草料,捧在手里要喂给刘勤吃。
刘勤折腾这么久,滴水未进,这会儿也饿了,何况这草料不知怎地,散发着格外诱人的香气,他三下五除二便把一袋草料全给吃了。
等等!刘勤没有忘记祥子带他回来是让他传宗接代的,可回来这么半天了,也只见一个十多岁左右的小女孩儿来迎接他,难道?
这可不行啊!刘勤都不敢细想,一股浓浓的负罪感便已涌上心头,并在内心不断地谴责他的良知。
不刑的,不刑的,绝对不刑的!
这要是行了,也就刑了。
但刑不刑的还是其次,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法治教育的青年,这是他必须恪守的底线。
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际,脚下却本能地被祥子牵着走,脚下越走越平坦,一直走到一个大坝子,他听到耳边传来此起彼伏地牛叫声,而神奇的是,他竟然都能听懂。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同类的叫声:
“诶,姐妹们快来看,这就是新来的公牛吗,他可真帅!”
“是啊,是啊,你看新来的头上这两个大角,一看就很硬!”
“好想和他来一场背对背的深入交流啊。”
刘勤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今天太阳很好,平坦的大坝中央有七八个戴草帽的男人正拿着草叉翻晒草料。
一眼望去,大坝四周都是搭起的草棚,草棚里列着一排又一排的牛,一排又一排毛色花白的母牛。
唯一的例外,是离他最近的一个小窝棚,哪里正躺倒着一头干瘦的老黄牛。
他也在同刘勤说话,只不过说话声有气无力的,听口型似乎是在不断重复着某个词语,在一众小母牛的吵嚷里显得微不可闻,刘勤仔细听了半晌才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
而听到内容后,他当下惊出了一身冷汗,只听那黄牛说:
“快跑!!”
“快跑!!!”
“快跑!!!!”
刘勤瞥了眼气势汹汹的奶牛,又低头看着那头躺在地上一副命不久矣,行将就木模样的大黄牛。
两相对比,他似乎窥见了今后的命运,他害怕得腿发软,一双牛眼偷偷回望上坡的路。
祥子全然没有注意到刘勤已经产生了退意,此时正在给他科普奶牛产奶的知识:
“大黑啊,哦,忘了说了,这是我刚给你取的名字,以后你就叫这名吧。你以后每天就负责让这三百多头奶牛怀孕,要按照计划来,当然你要是着急也可以多干几天的活。
奶牛只有怀孕生下小牛才会产奶,但你也不要以为让这群小母牛全都怀孕就完事大吉了。”
我没有这么认为,因为我现在要弄你!
祥子对刘勤生出的谋逆想法毫不知情,他停了一会儿,又继续道:
“母牛孕期只有10个月,而生完小牛最多10个月后就又不产奶了。所以你需要在母牛生完小牛后两个月左右,又再次让母牛怀孕,至于为什么要两个月后再让奶牛怀孕,当然是因为奶牛也要休息嘛。”
突然好同情奶牛,不对,奶牛还休息两个月呢,照你这么算,我岂不是全年无休,黑心资本家见了你都得落泪。
“你们牛的数学都很差,所以我帮你算出来了,你以后每天就暂定干七次吧。”
黑心资本家,吃我一角!
刘勤冷不丁地朝着祥子的屁股怼了上去,然而祥子却像是屁股上长了眼睛似的,在刘勤快要撞上来的瞬间,立即回转过身,照着他的牛头就是两巴掌。
啪啪!这是刘勤今天第三次被人打得眼冒金星,他不由得怀疑难道他就是人们所说的,眼里盛着星河的男人吗?
他这边正晕着,就听祥子带着傲然的语气冷笑道:
“哼,我知道你们牛都能听懂人话,不怕告诉你,免得你再生其他心思,我们吉家家传绝学降牛十巴掌专克牛族,要是再有下次……哼哼!”
什么东西啊,一个开养牛场的也这么狠,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刘勤在地上趴着不动,虽然身体并无大碍,但他还是继续装晕赖在地上不起来。
“滚起来,我养了一辈子牛,还在我面前耍小心思?快起来配种了!”
祥子扯着大黑牛的耳朵将他整个拖起来,好大的力气啊,刘勤心中感慨,但只得屈服于他的武力之下,不得不跟着他走进了牛棚。
他一进牛棚,明显引起了骚动,耳边的牛叫声更响了:
“大帅牛,选我,选我!”
“我可以,我可以!”
刘勤怀疑他刚刚被喂的那把草料一定有问题,以至于他现在听到这些声音,竟然有些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