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晨和宅神对话的时候，昂热已经出现在了草坪上。

他豹子般下蹲，将全身的力量蓄积在腿部。

虽然隔着西服，没人能够看到他的肌肉虬结到了什么程度，但每个看到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能量。

龙文的吟诵声响彻校园，就连英灵殿顶上的康斯坦丁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随后昂热的“灵”在黑暗中瞬间放大，几乎整个校园都被他的“领域”笼罩在内。

言灵·永恒。

被这个领域包围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有点类似于王晨第一次和宅神见面的时候那样。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正在举枪射击的学生们动作僵住，风吹树叶的摇曳强行被停止，就连升腾的火焰也被定格。

整个校园里只有昂热、王晨和宅神三个人能够行动。

即便是身为龙王的康斯坦丁也无法免疫这强大的言灵。

王晨深吸了一口气，食指活动，在扳机上轻点，确认自己随时能够发射那枚贤者之石制成的子弹。

昂热冲向了康斯坦丁，手中握着那柄梅涅克·卡塞尔赠与他的折刀。

“路明非！”

呼喊的同时，昂热切近到了康斯坦丁的身边。

环绕在康斯坦丁身周的炽炎只是稍稍迟滞了他的脚步，却并没能给他带来太大的阻碍。

在错身而过的刹那，折刀挥舞，他旋转身体。

康斯坦丁的双臂便应声而落。

与此同时，康斯坦汀的额头中心裂开，一只赤金色的眼睛从伤口中爆出，缓慢地转动——似乎在竭力地寻找剖开他额头的凶手。

只不过王晨没有给它这个机会。

在它暴露在准星中的那一刻，王晨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和犹豫过的“路明非”不同，王晨的这一枪没有丝毫偏斜。

出膛的子弹在言灵·永恒的领域中慢悠悠地飞向康斯坦丁的额头，蛋壳也同时弹射出来，落向地面。

最终子弹命中，康斯坦丁静默。

贤者之石子弹的蛋壳落地，发出“叮”地一声脆响。

“目标确认死亡。”

昂热的声音出现在所有学生的通讯频道里，校园里隐隐传来一阵欢呼。

不过王晨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自己的神经，他站起身来，目光在校园中四下扫视。

“不让康斯坦丁死在老唐面前，的确算是对老唐的一种仁慈。”宅神站在王晨身边，摇了摇头，“但你知道的，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昂热早就知道老唐就是诺顿，他之所以没有直接杀死老唐，只是因为他厌倦了龙王们的沉眠与苏醒，想要一次性结束人类和龙族之间的战争。

老唐逃不掉的。

而且康斯坦丁一死，老唐的觉醒就是必然……”

“嗡——”

似乎是为了呼应宅神的话一般，奇异的嗡鸣声在校园的一角响起。

炽热的火焰升腾而起，随后在高空中爆开，仿佛有双翼在那里张开。

“现在用那把狙击枪的瞄准镜看一下的话，应该还能够看到老唐的脸。”宅神抬了抬下巴，示意王晨再拿起那把狙击枪。

“不必了。”

王晨摇了摇头。

即便不拿起那把枪，他也知道现在老唐的表情。

在原著里，“路明非”向康斯坦丁射击的时候偏离了一点，最后康斯坦丁是为了保护老唐，用身体接下了卡塞尔学院众人发射的实弹，死在老唐面前的。

但现在是王晨直接用贤者之石制成的子弹射杀了康斯坦丁，那么老唐——不，应该说是诺顿。

诺顿所有的恨意应该都倾注到了他的身上。

既然已经知道，那会是一张愤怒与怨恨交错的脸，那还有什么再去看的必要呢？

“说实话，你比我想象得要冷静——冷血得多。”宅神咂了咂嘴。

王晨沉默着从副校长面前走过，副校长仍旧坐在沙发上，既没有阻拦，也没有同他道别。

“那我应该有什么表现？”走出阁楼之后，王晨长舒了一口气，反问道，“恶心？呕吐？亦或是自我厌恶？”

“稍微真实一点的作品里都是这样的。”顿了顿，宅神补充道，“现实里也确实是这样。第一次杀人还能够保持冷静的，只有在龙傲天那类的作品里才有。”

“因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啊。”王晨迈步下楼，“这也多亏了你，让我提前想了那么多。所以在扣下扳机的时候才没有犹豫，之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你该不会是……”宅神挠了挠头，“被我玩儿坏了吧？那样我可是会很困扰的。毕竟这会影响我的游戏体验。”

“关于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王晨摇了摇头，“最起码现在还没有。现在的我很清醒，很正常。不过如果你继续这么搞下去的话，就说不定了。”

“后边我不会对你进行太多的干涉了。”宅神示弱地举起了手，“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不错，不会再画蛇添足。”

“那感情好。”王晨微微眯起了眼。

“通过这次的事，我发现做坏人其实也是讲天赋的。”

“像我的天赋就比较好。”

“杀了人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甚至盘算着怎么去杀下一个。”

“就是不知道绘梨衣会怎么看……”

曲折的铁梯上，王晨絮絮叨叨。

宅神跟在他的身后，一下一下地点着头，不知道是在赞同还是回应……

“你怎么看我们的这一位‘S’级？”

阁楼里，副校长仍旧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而昂热则站在阳台，看着已经下了楼的王晨逐渐走远。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他和我想象的有那么一点出入。”昂热没有回头。

“出入？”副校长意外地坐直了身体，“大吗？”

在他的印象里，能够超出昂热预计的事情并不多。

“算不上很大，但也不能视而不见。”昂热转身，靠在阳台的围栏上，“他应该……更废柴一点。我的意思是，他太冷静了，你懂吗？”

“不太懂。”副校长摊了摊手，“从我得到的反馈来看，他进到学院之后的表现只能算是一般。不算太差，但也算不上太好，比起恺撒和楚子航更是差了一大截。”

“事实上他应该更差一点。”昂热沉吟了一下，“举个例子来说的话，大概就是恺撒和楚子航的反面的那种程度。”

“那他是你的私生子？”副校长愕然。

“当然不是。”昂热瞪眼。

“那他怎么还能进学院？”

“在那之前，你不觉得你该解释一下芬格尔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