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是觉得为难,大可先剥夺明氏的太后之位,暂且将人打入冷宫,这也算是给夜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皇帝沉思片刻,深觉慕玄烨的话不无道理,毕竟那是自己生母,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不说有没有违孝道了,他对太后是有感情的,所以也就默认了这一建议。
但到底是太后,即便证据确凿被定了罪,可皇帝觉得自己是有必要去见一面的。
等事情结束退堂后,皇帝突然出声。
“朕要去见母后一面,皇叔可否同行?”
“自然。”
慕玄烨应了声,而后回过头,但却不是劝赵夜宁回去的,反倒是执起她的手,又一同带着她入宫了。
此刻的慈安宫守卫要比之前森严,而且重重把守,就像是里面关押着什么重要的犯人似的。
看到来人,守卫齐刷刷躬身。
“参见陛下——”
“参见王爷——”
至于赵夜宁,他们并无印象,在不明身份的情况下,只颔了颔首。
赵夜宁并不在意这些,只跟在慕玄烨身后,走进了慈安宫。
寝殿之中静得针落可闻,太后仿佛已经认了命,不吵不闹如濒临死亡的人,躺在躺椅上等待死亡,但没有人知道太后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母后,朕和皇叔皇婶来了。”皇帝略显稚嫩嗓音想起。
太后扭过头,在看到皇帝的时候,她原本暗淡的眸子多了抹光亮。
“你们是来看哀家笑话的吗?”
高傲如太后,即便狼狈至此,可心里的那份傲气还是不容许她向任何人低头,哪怕这人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可以。
“母后,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看见太后此番模样,皇帝痛心的闭了闭眼,仿佛对现在的太后失望透了。
“悔改?哀家何错之有?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若是摄政王喜欢,哀家可赏赐摄政王无数美人,又何必为了区区一个赵夜宁与哀家动怒。”
说罢,太后目光怨毒的投向站在后面的赵夜宁,如果可以的话,她早就将这女人碎尸万段了,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何至于被软禁。
“母后,朕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件事。”
“不是?”太后愣了愣,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疑惑,显然是想不起来了。
不等皇帝和慕玄烨接话,赵夜宁纤细身影从慕玄烨后面走上前几步,面对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后,她眼里并无半分恭敬,“太后当真忘得一干二净?十几年前,夜家一百多口亡魂可是死于太后之手呢。”
“什,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对于夜家满门的死哀家同样非常痛心,但当年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是夜将军在江湖上的仇家找上门来寻仇,这事与哀家何干?”
这话,太后近乎是吼出来的,就像是想要驱散心中的恐惧似的,而后她又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赶忙稳住心神,眸子阴鸷的扫过赵夜宁,呵斥道:“大胆,这里岂有你说话的份。”
言罢,太后大跨步上前,抬起戴满银饰的手,一个巴掌就要落下去。
掌嘴,就是她平日最常用于惩罚太监宫女的手段。
太后身边现在已经无人可用,所以她不得不亲自上手,若换从前,这些事哪里轮得到她亲自上手。
蓦的,手腕被一张有力的大手给捏住,一下就生痛起来。
随着疼痛,太后的脸有一瞬间变得扭曲,哪里还有往日优雅端庄的样子。
“慕玄烨……”太后咬牙切齿。
“明宣柔,上次本王就警告过你,莫要动她,否则你这手就别想要了。”
慕玄烨阴恻恻的说道,周身带着森森冷意,不由让太后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斗了几年,太后第一次发觉这个男人的可怕,她往后倒退几步,慕玄烨这才嫌弃的撒开手,险些让太后跌回躺椅。
“皇儿,你就这么放任他们在此欺辱哀家?欺辱你的亲生母亲?”太后顿时将视线转向皇帝,想也没想的就质问,甚至她都没来得及看皇帝此刻脸上失望的神色。
“母后,够了!”小皇帝大喝一声,是从未有过的爆发,就像是叛逆期的孩子在与自己母亲发火般。
“朕原以为,母后做了这等惨绝人寰的事后多少会为夜将军一家的死感到些愧疚,但是朕想错了,母后根本就没有心。”
“你懂什么?那夜将军本就该死,尤其是夜文月,若非如此,你父皇又怎会传位于你,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真的全是摄政王的功劳?”太后好笑的手指慕玄烨,而后又恶狠狠的看向赵夜宁,“还有你那个狐媚子娘,凭什么先帝对她念念不忘,哀家那么爱他,他却对哀家视而不见,可每次见到那个贱人,就跟丢了魂似的,哀家不服。”
对于夜文月,仅来自赵夜宁原主的记忆,所以对于现在的赵夜宁来说,无惧任何打击,她就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
“太后,这可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呢,希望你以后还能够如现在这般笑得出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赵夜宁这番话,太后莫名感到心慌,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皇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太监手持明黄圣旨进来宣读。
内容大抵就是废除太后、打入冷宫之类的,就如慕玄烨之前建议的一样。
且不说还是不是太后,就单凭被打入冷宫这点,太后就已经笑不出来了,不,现在该称呼为明宣柔了,她甚至是感到恐慌,这不就是变相的要将她软禁在冷宫吗?
“皇儿,你要废除哀家?还要将哀家打入冷宫?哀家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明宣柔不敢置信的嘶吼,俨然像个泼妇。
“朕来的路上还在想,要不要给母后个赎罪的机会,可现在看到母后还如此不知悔改、对夜家亡魂恶言相向,朕对母后失望至极,所以母后余生便在冷宫度过罢,朕不会杀你,至于明家……”
皇帝的话止于此,但明宣柔知道,他是动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