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视角不同的关系，房间里的其他人都没发现李媛眼底一闪而逝的紫色光辉，只有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哈士奇悄悄摇了摇尾巴。

“太好了！”姨妈李纯牵起李媛和张牧的手，“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早晚要和好的！”

李媛凝视着张牧的脸。

半晌，她将头扭到另一侧说：“既然没事了，那就出院回家吧。”

在众人的陪同下，张牧很快办理好了出院手续，然后乘坐一辆黑色SUV离开了晶石塔康复中心。

在离开的时候，他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他从外部亲眼看到了晶石塔康复中心，真的就是一座充满魔幻色彩的闪闪发光的晶石塔。

根据身体原主人的记忆，这个世界在很多年前是由教会和巫师统治的，然而随着凡人科技的发展，到了最近两百年，掌握魔幻力量的教会和巫师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销声匿迹了。

现在虽然有几个耳熟能详的大教会，但他们都没有任何神秘力量。

有点末法时代的感觉。

不过教会和巫师真的消失了吗，张牧对此十分怀疑，毕竟身体原主人连自己亲妈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弑神者都不知道，又能对神秘世界有几分了解？

张牧此刻坐在SUV的后排座椅上，他闭着眼睛在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搜寻有关身体原主人家庭的信息。

他惊讶地发现他们家在市里经营着一个挂靠在某主流教会名下的小教堂，包括李媛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那个教堂的一份子。

弑神者经营教堂......

张牧蓦地产生了一种错乱的感觉。

更详细的信息就没有了，因为身体原主人十分抵触并且不愿意了解家里这门生意。

生意——这两个字十分刺眼。

然而，经营教堂对他们家而言的确只是一门生意而已。

他们虽然会捧着厚厚的教义抚慰前来寻求内心安宁的信徒，但这完全是为了让信徒们甘愿奉献他们口袋里的钞票，与虚无缥缈的信仰无关。

记忆里有这样一幕：由于奉献箱的钥匙找不到了，林思齐蹲在奉献箱后面用曲别针捅锁眼，神像就立在他背后......

荒诞的气息几乎从画面里溢出。

“到了！”

SUV稳稳地停在了一幢三层房屋前。

这幢房子算是他们家的祖宅，有三百多年历史，期间经历过十多次翻新和整修，一直矗立到现在，前不久还被市政府认定为了文物。

一行人下了车。

张牧在家人们的带领下走进了房子，李媛冷淡地说：“你的房间在二楼，左手走廊尽头那一间，先休息一天吧。”

张牧温顺地点头。

他沿着陈旧的楼梯来到二楼，找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门没锁，他伸手一推就打开了。

这个房间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面积大约有二十平米，地上很干净，家具不多，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座书架。

张牧关上门。

封闭的小空间带给他一丝久违的安全感，他坐到床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暂时安全了，但他不知道这份安全能维持多久。

万一李媛过两天觉得他窃取了她儿子的身体，害她儿子不得安息，他就还是得死。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张牧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他的精神在极短的时间里经历了几次起落，现在十分疲惫。

他缓缓向后躺下，决定先放松一下再思考这个沉重的问题。

然而，他刚一躺平就触电似的弹了起来，然后捂着右脚脚踝倒吸冷气：“嘶——”

好疼！

他卷起裤腿，看到右脚脚踝内侧有一块巴掌大的淤青。

张牧愣住了。

他知道这块淤青一定就是先前姨妈李纯说的那块淤青，他当时还以为是一块小淤青，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块淤青。

这是怎么来的？

他苦苦思索，但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这块淤青的信息，唯一可能有关的就是在游泳时被水草缠过一下。

可如果是水草造成的淤青，那应该是带状的，不应该是一大团。

那么是磕碰造成的吗？

也不应该，毕竟脚踝这里的肉是一个柔软的弧面，磕碰造成的淤青不会有这么大。

张牧感觉疼痛越来越剧烈了。

他发现淤青的颜色竟然从青紫色变成黑紫色，而且覆盖面积也变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张牧此刻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想呼喊求助，但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使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空气变得潮湿，寒冷和绝望笼罩了张牧的身体，他眼睁睁地看着淤青向外延伸出五条枝杈，逐渐演化成一个黑紫色的手印。

这时，张牧想到了林思齐在病房里说的话。

“有没有可能是......水鬼？”

身体原主人的死不是意外，是真的遇到水鬼了，而且这水鬼还找上了穿越而来的他。

张牧直勾勾地盯着脚踝上的手印，通过手印的形状，他判断这水鬼是个左撇子，但这对他眼下的状况没有任何益处。

他开始产生幻觉。

尽管他确信自己还在房间里，但他的所有感官都传递给他同一个信息：他在冰凉的水里，他无法呼吸，而且沉得越来越深。

他的光明在水波里荡漾，窒息感涌入脑海，冰凉且肮脏的湖水灌进肠胃和肺......

明明外公、外婆、姨妈、姨丈以及身为人类有史以来最强弑神者的妈妈都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可他却无法发出一丝声响。

他似乎将在寂静中死去。

不过即便情况已经如此危险，张牧却始终保持着冷静，一方面是因为他在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后对死亡的恐惧感降低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知道慌乱对摆脱危险没有任何帮助。

他的确正在幻觉中溺亡，但同时也在心底思索拯救自己的方法。

他肯定还在房间里的床上，这毫无疑问。只是他的感官都被欺骗了，就连大脑都认为他现在掉进了湖里，因此做出了溺水的反应。

但论起欺骗大脑，他可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