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一家团圆

卖糖葫芦的把杆子撑在身前，取下一颗眼珠子扔到嘴里。

汁水从他的嘴角流出，嘴里含糊道：“看到了，我们可全都看到了，没五百两别想走，不然我们就报官。”

卖猪头肉的把刀往腰间一别：“500两？打发要饭的，少说也得1000两。”

一边扯着死人头发的卖面的出声：“你若是没钱把你的头皮剥下来给我也行，到了官府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我要他的耳朵。”

“我要鼻子。”

“我要他的手脚。”

一时间围观的窃窃私语，好不热闹。

柳蝉外松内紧，袖子里已经捏出四五张离火符，想来凭借他的修为对付这些鬼物绰绰有余。

这些恶鬼他到是不怕，以往炼制阴鬼符他没少接触鬼物，鬼物最是惧怕阳火。

疑惑的是这些东西为何白天出来，还不怕阳光？

而且这群鬼明显在敲诈自己，嘴里扬言，不行就见官。

柳蝉冷哼一声：“见官？我还怕了不成？”

“是个硬骨头，他想进咱们东郭县县衙。”

“嚯~”

“那还不赶紧报官？”

卖面像是个和事佬，立马跳出来提醒：“小道士可想清楚了，县衙的三大板子，一板子下去，你不成肉泥，也活不了；

不如你把这肉身卖给咱们，咱们就当没看见，回头你没了肉身成了鬼，就在这城里安顿下来。

你要不愿意舍弃这身道袍，就在旁边支个卦摊也勉强能够糊口。”

卖肉佬上下打量了一番柳蝉，冷哼一声：“干瘪瘦弱，也没二斤肥肉，既然不怕死，就送到县衙，看你骨头硬不硬。”

卖糖葫芦的一愣：“可别啊，我都吃了一个糖球，你们再送到县衙我这岂不是少了一个？留下、留下。”

见众人议论纷纷，柳蝉不以为然。

群鬼聚集，而且白昼出没，他担心的是离火符不够用。

这个地方距离城门口不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退一步。

柳蝉开口：“去见官，道爷我什么没见过，区区东郭县县衙，龙潭虎穴不成？让路。”说完迈步就往外走。

群鬼一惊，被这气势给震惊了，围观小鬼嘀咕：“好气魄，英雄好汉！”

鬼物让出道路，不断喝彩：“县衙在东北。”

柳蝉大步流星往外而走，看似像往城内。

出了人群，突然调转方向，往城门口而去。

“道士要跑，拦住他。”

群鬼吱吱乱叫，“拦住道士。”

一时间原本逛街的普通人群一个个摇头晃脑，抓耳挠腮，很快人群中开始皮肤溃烂，血肉掉落，露出骷髅鬼样。

只是这些拦路的鬼物不同那几个摊主，像是行尸走肉的死物，只管听指挥。

眼看前面鬼物拦住去路，柳蝉不打算逗留，一路闯过去。

只听后面的声音传出。

“让守门的差爷关掉城门，道士今晚就是咱们的盘中餐，锅中肉。”

柳蝉一愣‘它奶奶’的入城的时候连门都没见过，这会儿守卫都有了。

不过此地诡异，他也不敢怠慢，等回头准备好了再来连锅端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手里两张离火符打出。

符纸碰到前面的鬼物，扑，燃起火焰。

鬼物一下就烧成了飞灰。

还真是鬼集市啊，鬼真多。

柳蝉一路谁挡杀谁，眼看到城门口。

只听‘嘎吱’的巨大关门声传出，随关门声之后是金属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吼、哈。”齐刷刷的队伍呼喊与脚步声传来。

“何人作乱，还不束手就擒。”

声音如洪钟，振聋发聩。

再看身后，追击的鬼物随着这声音呵斥逐渐放慢步子，驻足远远不前。

柳蝉本能的也感觉到不对劲，前面的东西给人感觉非常危险，而且声势浩大。

柳蝉驻足，身后不远处是鬼物，前面有鬼兵逼近。

进退两难。

真是仙落平阳被鬼欺。

柳蝉思量一番，道爷今天还就猛龙过江，不信拦得住我。

身后几个鬼物摊主戏谑看着犹豫的柳蝉，出声：“跑不了的，道士，价格不满意，可以商量嘛。”

突然。

一黄一白，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鬼群窜出。

看清楚，是两只畜生，一只半大的小牛犊，一只小羊羔。

显然就是戏台上造畜邪法造成的两只动物。

小羊到柳蝉身前，用嘴扯了扯柳蝉道袍，随后与牛犊前面奔跑。

柳蝉也没懂意思，但是与自己方向一致，也就没犹豫大步而上。

眼看前面声音越来越响，都能看到土城墙了，两只动物突然歪头贴着城墙平行而跑。

柳蝉放缓脚步，小羊驻足，频频回头，似乎想说话。

可是嘴里越着急发出的声音却是羊叫声“咩！~”

柳蝉犹豫了一下大概明白，跟着两只动物后面，大概跑了百步，只见墙根地下一个斗大的破洞，恰好一个人蹲着能过。

牛犊与小羊羔也恰好能过去。

没想到道爷我到头来还要走狗洞，也罢，大丈夫不拘小节。

就在柳蝉要出去时，只见身后不远处一个穷酸剑客打扮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叠黄纸裁剪的纸钱，边跑边撒。

“他娘的，那个丧门星又惹了这些鬼东西，晦气。”

眼见那小子朝这边来了，柳蝉嘀咕：“看来这小路不是无人问津啊。”

爬出洞口，就看到外面等着的驴子，柳蝉骑上毛驴就往外走。

“你到是聪明，让道爷我进去受苦。”

一直走了四五十步，只见那个年轻人狼狈出来，随他身后的是几只铁矛从洞口捅出来。

看的柳蝉菊花一紧，替那年轻人捏一把汗。

那年轻人出来坐在地上大骂：“鬼东西，你们到是出来啊，在里面算什么本事，出来，出来我一个打你们十个。”

正骂着，只见洞口那边似乎忍不了了，一只长矛嗖的一声蹿了出来。

擦着年轻人的面门飞过。

年轻人冷汗直冒，赶紧连滚带爬的跑远。

过了一会儿见没用动静，起身跑过去捡起那只扔出来的长矛，此时长矛已经慢慢变色。

游侠儿顿时喜笑颜开捧在手里，爱不释手，远远朝着城上喊道：“谢了，下次有需要我还来。”

只见城头之上突然黑云凝结，似有雷霆之怒，破城而出。

柳蝉看的心惊肉跳，感觉整个城外的天色都变了，那年轻人也知道闯祸了，撒腿就跑。

柳蝉骑上驴子也不敢怠慢。

“真他娘的晦气，这游侠儿真是个丧门星，还好自己本事不赖。”

谁知柳蝉骑着驴前面跑，那个年轻游侠儿后面追着，边跑还嘴里喊。

“道长留步，道长留步，留驴啊道长~”

听着这越来越离谱的称呼，柳蝉赶着驴子一口气走了二十里路，进了山里，这才歇息。

确定甩掉那个丧门星后这才坐下歇息。

拿着干粮，摇摇看见山外远处东郭县县城上空乌云密布。

明明是大白天，怎么回事？

吃了点干粮，看时辰差不多进入申时，此时太阳已经照不到山口了。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

原来不远是个村子。

一个头发蓬乱，面容呆滞、痴傻的女子跑了过来，好像精神不正常。

她在前边跑，后面跟着的妇女喊道：“虎嫂，你去哪儿，刚入申时，外面还不安全。”

女子跑到距离柳蝉坐的地方不远处驻足，原本呆滞、痴傻的模样似乎好了许多，眼神温柔。

柳蝉一愣，还以为看自己。

顺着目光看去，只见女人看向不远处一大一小，一牛一羊。

她慢慢靠近黄牛，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喊道：“祥哥？是你么？是你回来了？带着咱儿子回来了是吧？”

半大的黄牛突然流下眼泪来，小羊在一旁‘咩咩~’的叫着。

身后跟着出来的妇人看到这一幕，以为女子疯病又犯了。

看到旁边坐着的柳蝉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

路过时却被柳蝉拦住。

“夫人或给他们一家一个团圆的机会。”

妇人的话语卡在嗓子眼不知道说什么，红了眼眶。

再看那一人两畜，人抱着羊羔，靠在牛旁。

牛羊泪如泉涌，心里大概明白了什么。

柳蝉叹了一口气，一旁妇人紧咬嘴唇，随后朝柳蝉致谢，农家人一时不知如何行礼。

转身回了村里，片刻后手里捧个破瓷碗出来。

碗里半碗白米，瓷碗缺口满布。

“农家人没什么贵重物品，家中唯有半碗白米珍贵，以谢道长搭救家弟性命之恩。”

柳蝉听的心里五味杂陈。

“道士我不缺吃，不缺穿，如果妇人真有心谢我，就给我讲讲这地方到底怎么一回事，道士我也是头一次下山，有心匡扶正义，却是无头苍蝇。”

妇人放下瓷碗，粗布麻衣上满是补丁，在柳蝉旁边坐下，这才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