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来玩个游戏吧。”

王秋舫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议着。

其实，背后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手指藏在身后，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发言，略有不慎就可能为此付出代价。

中年男人微微皱眉，反应跟王秋舫猜测的相差无几。

诧异，不解，困惑。

似乎还夹杂着几分不安与焦躁。

那是很正常的反应，人类杀鸡的时候，如果眼前的公鸡冷静地提出异议，他们大概也会有类似的感受吧。

所幸，眼前的家伙跟自己想的一样谨慎，没有轻易动手，如果是个冲动易怒的家伙，绝对不可能容许自己这样挑衅。

既然如此，再往火里添些柴吧。

“怎么。你在害怕吗？”

“害怕什么？你的虚张声势吗？”

“那么，为什么不接受呢？”

王秋舫笑笑。

“难道说，这个结界有时间限制，你不想浪费时间？”

“可笑，到现在还要套我的话吗？不过，就算告诉你也无所谓，这个结界的确有时间限制，三天以后就会自然消失。那么，你的游戏能持续三天吗？”

“大概不行，但还挺有趣的。”

“哦？可惜我没什么兴趣，还是送你上路比较有意思！”

中年的双眸逐渐化作幽紫色，身躯融入黑夜，瞬间就消失不见。

王秋舫瞳孔紧缩。

因为，他知道，对方下次出现必然会给自己致命一击。

现在就是跟死神赛跑！

他拼命喊出那句话！

“你认为妖魔比人类高级，对吗？真是个可笑的想法！”

咻！

破风声响起。

一只利爪横在眼前。

王秋舫吓得浑身一颤。

眼前的中年男人嘴角微微上翘。

“哦？可笑在哪？我还以为，这是公认的事实。”

“你有证据可以证明吗？”

“证据无数。不说太远，先前那使你身陷于此的人类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能证明什么？”

“证明，你们就是一个热衷于同类相残的低劣种族！”

王秋舫松口气。

幸好短暂地引起对方的兴趣了。

“不。那什么都证明不了。”

“哦？”

“你一定觉得我非常恨他吧？”

“呵。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不怨恨一个为三百块钱就想要置你于死地的同类吗？”

“不。我只恨自己不够谨慎。因为，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会做类似的事情。”

对方显然有些错愕。

大概在他的印象中，人类并不是能够这么随便承认这件事情的生物。

但是，事实如此。

王秋舫理所当然地说着。

“或许不是为三百块钱。但是，一旦你给出三千万，三个亿，乃至更多利益，只要它能远超风险，我或许也会对毫不相干的同类下手吧。”

“哈哈哈！”

“不仅是我，恐怕只要利益足够大，没有人类能够拒绝吧。”

“哈哈哈哈哈！”

中年大笑起来。

“所以才说你们可悲啊。不过，你至少还算坦诚。我见过的人类，一般都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下手的时候却一点不会留情。”

“的确如此。人就是这样，总是会被自己的欲望驱使着行动，为此，就算牺牲同族也不会有任何愧疚。”

“这还不足以证明你们低劣吗？”

“当然不够。”

王秋舫摇摇头。

“我想问问，你们妖魔呢？”

“什么？”

“你们妖魔就没有欲望吗？”

“……”

“我不知道妖魔的欲望是什么。我暂且就假设是力量吧。如果，杀死你的同族能够让你获得对方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那你会怎么做呢？”

王秋舫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中年男人脸色骤变，显然是有些动摇，似乎在心中得到答案以后，向自己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

“你一定会动手吧。”

“不。”

“那么，你能保证你的所有族人都不会动手吗？”

“……”

中年男人额头冒出冷汗。

王秋舫轻声说着。

“欲望啊……”

“……”

“任何生物都会有欲望吧。它们生来就会为满足自己的欲望采取行动，就算诞生智慧也无法改变，那实在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至少不会帮助异族残害同类。”

“真的吗？或许只是利益不够大而已。”

“……”

“做个极端的假设，如果你帮我杀死某个你的同族，你就能实现心中最大的愿望，而且不付出任何代价，你会这么做吗？”

王秋舫的声音仿佛恶魔的低语。

可惜，中年男人已经冷静下来，不再跟着自己的节奏被带着走。

“你说法都是假设，没有任何意……”

“至少可以证明你们妖魔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卓越。妖魔并不比人类高等。”

咯！

中年微微侧头，发出清脆的骨骼响动，眼神前所未有地冰冷。

“你这可悲的造物！”

“哦？我反倒觉得你们可悲。在人类社会混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妖与魔都不是什么好听的字眼吧。被冠以这种称谓的生物，想也知道是什么样子，搞不好比人类还要低等呢。”

“可笑！那只是你们这些劣等生物的无知称呼！我们是伟大造物主的忠实仆从！我们是其血与肉的真实化身！我们名为卓尔达！是这片大地毫无疑问的主人！”

卓尔达？

王秋舫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谁知心脏骤然紧缩，仿佛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

“你们这些阴沟里爬出来的臭虫！就连跟你们放在一起比较都是种耻辱！”

“但是，你依然没给出任何证明。我依然无法认可妖魔比人类卓越。”

“你觉得我需要你的认可吗。”

中年冷笑。

王秋舫知道他会如此回应。

“当然不需要。但是，如果有只阴沟里的臭虫到死都觉得，妖魔是种比自己低等的生物，应该会很不爽吧。”

“不爽？”

中年突然怔住，沉默许久，然后毫无征兆地狂笑起来。

“呵……哈哈哈哈哈！”

他越笑越开心，越笑越癫狂，笑得失去仪态，笑得捶胸顿泽，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王秋舫看得心里发毛。

因为，自己根本无法看穿对方的想法，毕竟跟对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

他只能以人类的视角来揣测，如果有只公鸡到死都不断叫嚣着它比自己高等，自己绝对会非常不爽吧。

就算吃了它都不解恨。

那么，妖魔会怎么想呢？

中年男人依然笑个不停，边笑边摇头。

“你还真是有趣！难怪啊，难怪。”

难怪？

难怪什么？

这家伙究竟在说什么？

“实话实说，有只不识趣的臭虫，的确会非常不爽啊。”

“那就来玩个游戏吧。如果你赢了，我就认可妖魔更加优越，如果我赢了，你就让我离开。怎么样？”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