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丞相绞杀的,顶多只是一部分,而龙霜雪本来就是黄天教的人,更容易打入内部,她立了功,皇上可能饶她一命。”
他说话时,田千秋早就把自己那份吃完,还觉得不饱,直勾勾的盯着季少没动几口的烧饼,一边道:“你打算私自把犯人放出来,要是走漏了消息,你也自身难保。”
“我知道,但几千个犯人,丢一个谁也察觉不了,而且听说关着龙霜雪的牢房总狱卒是你家亲戚。”
季少把热乎乎的烧饼放他手里,田千秋还有些犹豫,拿着烧饼闷声吃着。
“半个月的早饭,不能再多。”
“成!”
“”
牢里,田千秋家的亲戚将狱卒都赶走,给三人留了时间。
季少长话短说,将之前和田千秋商量的再说了一遍。
“我朝法律,秋冬之后不再问斩,你们运气如果好,能够在下一个秋季来临前等到大赦,那自然没事,怕就怕运气不好。
此次榆林郡黄天教作乱,还胆敢散播真命天子之事,死罪难逃,你速速到榆林郡去,先将这些人制服,我们自然有法子不让你丢了命,要是能见到其他黄天教之人,你最好一并劝服,让他们各自回家,该种田种田,别因为受人蛊惑丢了性命。”
“那杜松”
“我们不能放他走,假使你不回来,所有的过错他都得承担,必死无疑。”
龙霜雪点头,和两人道了谢,换上狱卒的衣帽离开牢狱。
田千秋派人护送龙霜雪到榆林郡。
榆林郡人口过万,道路交错,四处都是来往的马车,房屋一座挨着一座,百姓走在街上,肩膀时常蹭到别人的肩膀,非常拥挤。
龙霜雪一到榆林郡就四处打听龙气传说。
百姓都说有这么一回事,指着东南方道:“就在那里,打更的路过,看到又紫色的龙气飘到天空,很久都不散。”
龙霜雪便往东南方走,等后深夜,截住打更的人,问:“有人说,你看到有龙气飞升上天?”
打更道:“不是我看到的,但是一个信得过的人和我说的,他是我身后这宅子的一名仆人,阿海,他看到龙气从井水里窜出来升天。”
隔天,龙霜雪请看宅子的下人将阿海请出来,道自己捡到了阿海的银子,想要物归原主。
阿海很快出现,问她拿银子。
龙霜雪道:“打更的说你看到有龙气从井水里冒出来?”
阿海一听就要跑,没跑几步就瘫软在地。
“我在银子上撒了药粉,吸入后浑身会匮乏无力。”龙霜雪将人上下打量,拿黄天教西王的印记给他看。
阿海只看了一眼印记,道自己也是收了一群人的钱财,故意和别人这么说的,他怕是官府上门追究,这才跑的。
龙霜雪看她对黄天教的印记没有任何反应,就知他不是黄天教的人。
“你知不知道黄天教?”
“知道,这里谁都知道,就是这些黄天教的人给银子让我说的嘛,那些人每天游手好闲没事做,整天遇见人就欺负,吃东西也不给钱,谁都讨厌他们,他们就在不远处的天宫娘娘庙里,你直接去找。”
龙霜雪帮阿海把身上的疲乏去了,这才往庙里去。
刚到庙前就闻到一阵肉香味,庙里很吵。
看到她走进来,七个壮汉依旧吃喝烤着肉不理会。
龙霜雪问:“你们是黄天教的人?”
“那当然是。”男人们一口应下。
龙霜雪拿出西王的拓印给他们看,那些人潦草看了几眼,笑道:“这什么东西?”
龙霜雪见几人居然不认识黄天教内部的大印,立刻确信这几个人都是假的黄天教徒,于是问:“黄天教的其他人在哪里,我想加入?”
男人们已经有些警觉,不再回答,而且将龙霜雪赶出了庙里,关上了庙门。
龙霜雪相信有人在驱使这些人,也不急着一时,被赶出庙后就去街上吃喝。
本应该繁华的街道,一整条街却只有一家食店开着。
“这么好的地,怎的没人开店做些小生意。”
店家听到了龙霜雪的嘀咕,“一看你就是外地人,这一排的地全是洛阳一个大官祝星辰的,这大官也是奇怪,囤地却不做他用,这些店铺已经好几年未曾用过,柱子都被虫子咬得不像样。”
店家见客人只笑而不说话,便转开话题,“你来得正好,今日是榆林郡换花节,就在这条街上,热闹得很,晚上可来看看。”
店家和龙霜雪说话时,疾驰而过的马踏高水坑里的泥水,溅湿了墙上的剪画,店家匆匆跑出门,望着疾驰而去的身影。
“又是外乡人!”
客栈前,小厮跑出,道已经预定好了房间。
祝星辰将缰绳递给小厮,踏进客栈,一日未出房门,连饭菜都是小厮送到屋内。
白蚁啃噬柱子发出的轻微声音,都能让祝星辰清醒。
他已经习惯了夜不能寐,尽管困乏不已,却依旧坐起。
外头热闹不已,他推开窗,尽听喧嚣。
隔壁那条街很热闹,数不清的百姓都挤在一条街上,很多人手里都举着花。
小厮刚好来送饭菜。
“那些百姓为何如此高兴?”
“今日是这榆林郡的换花节,颇有些意思。”
小厮说得眉飞色舞,但见主子面色冷静,似是毫不心动,就藏起兴奋的神色。
“今夜不再用你,大可自行出去玩乐。”
祝星辰撑着面颊,漫不经心看着隔壁街道的繁荣。
街上人人提着灯笼,人的表情随着灯笼来来往往,一会黯淡,一会明亮。
祝星辰忽的站起,双手撑着窗台探出身子,想把隔壁街上被卖花童子围得水泄不通的女人看得清楚些。
龙霜雪正站在人群里,拿着盏灯笼,笑意吟吟的打量着花童篮子里的花。
木屑刺进皮肉里,祝星辰却颓丧坐回。
只不过又是一个长得和她相似的人罢了。
虽这么想,但他依旧忍不住再次去寻,却只剩茫茫人海。
次日,他打发了小厮,独自出行,来到庙里。
“大人!”
“你我都是楚门中人,不用这么拘谨。”祝星辰拿出银钱分发给众人,“赏金已经尽数给门主送去,这些只是额外,你们自个收好,回了楚门后不要多花,别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众人纷纷应下,其中一人问:“我们还要再假扮黄天教多久?”
祝星辰道:“今日就可离去,只需记住我与你们说的话。”
众人都没注意角落里偷听的龙霜雪,得了指令后纷纷离去。
等祝星辰走后,龙霜雪故意放缓的呼吸越发的急促。
她没想到,实在是没有想到,祝星辰竟派人假扮黄天教的教徒,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她出了们,往榆林郡城门追,在郊外追上了那伙人。
知这些都是有武功傍身的,她不敢跟得太紧,只循着人的脚印远远跟着。
有人要出恭,便远离了队伍肚子到树林里去,脱裤子拉得欢畅时,没料到有人从树上跳下。
龙霜雪把bs抵在人腰间,“别叫,不然他们来的速度可赶不上我刺死你的速度。”
“有话好好说,你倒是让我提起裤子来。”
龙霜雪又把bs押进几分,“这bs啐了剧毒,等下你丧命可怪不了我,我知祝星辰和你们的事,只要你与我说,他让你们假扮黄天教做什么!”
人起初不肯说,龙霜雪就往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那人便怕了,道:“我只知道,事成之后,她就能当丞相,姑娘,我快踩到屎了,你倒是让我先起开啊!”
龙霜雪收了手,丢过解药,这才离去。
快回城时,却下起了瓢泼大雨,她随地寻了一处祠堂屋门躲雨。
有老叟开门让他进来。
“姑娘家的淋雨不好,这祠堂平日只有我这个老头子看守,你进来躲躲雨。”
龙霜雪谢过,跨门而入,进了祠堂,见祠堂内设计精巧,庭院格局大气,连柱子都是上好的楠木,应是个大户人家。
进了祠堂,却见供桌上只有鲜果贡品,牌位上却是不写名字,她很奇怪。
“这祠堂供奉的是谁,怎么连牌位都不写?”
“我也不知,也没见谁来过,只知道是一个大官的,之前被拆了,只听好像那大官惹上了事,没多久又重新建起,与以往相比更是用料奢华,虽看似无主,但每月给的工钱很足,我住在后头,你先躲着雨,我去收衣服。”
老叟走后,不多时外头就有动静,龙霜雪隔着门缝看,只见有人撑着纸伞缓缓前行,她不愿给老叟惹麻烦,就躲进供桌下。
门被推开,她揪着布间的缝隙,看见来人将纸伞放到门边,腰间老旧的香囊随着动作微微抖动,和昂贵的布料很不相称。
老叟听见了动静,快速走来,“又是哪个。”
祝星辰四处查看,见祠堂一尘不染,满意点头,拿出一锭银子,“你把这照料得很好,此时不用你,你且自个休息去。”
龙霜雪放下帘布,忽的就知这祠堂为谁而建。
外头只有衣料轻轻摩挲,不一会就没了动静。
龙霜雪挑开布帘,看祝星辰盘坐在蒲团上,执着紫豪不知在抄写什么。
一阵风卷走了不少纸上,一张纸飘进供桌内。
祝星辰起身去关窗户,龙霜雪捡起纸张,发现他抄的是经书。
听见脚步声,她将纸扫出桌帘外。
祝星辰收拾好纸张,继续执笔撰写。
外头雨滴滴答答,他终于起身,将抄写好的纸张压在牌位下,这才拿起墙边纸伞离去。
龙霜雪爬出,心中百味交集,也往门口去。
“姑娘还没走,这雨还很大。”老叟追上她,递了一把纸伞。
她握着纸伞站在屋檐下,嗅着空气里雨带来的凉风。
雨水掩盖了慌乱的脚步声,直到伞下跑进一双黑色的靴子,她才诧异抬头。
祝星辰的伞不知丢到了何处,浑身湿漉,墨黑的眸子将所看之人锁得很紧。
“龙霜雪?”
他的心跳得很快,出了门后那一刹那的心悸与预感让他不得不折返,然后,在位她所建的祠堂看见了她。
“你认错人了。”
龙霜雪轻轻握着伞柄,云淡风轻的与他对视,轻巧的从他身边走过。
将近七年,她的容貌也有了些许的变化,于祝星辰来说,那人的面庞却依旧只有六年前那模样。
他没去阻拦,任凭人从身边离开,潜意识内接受了那个说法。
认错人了,不可能是她。
雨势渐大,龙霜雪终是回眸多看了一眼,却和祝星辰的视线对上。
那一刻,祝星辰欣喜若狂。
龙霜雪也知,再装不得陌生人。
她的手臂被拽得生疼,祝星辰却似乎没有察觉,站在雨里狼狈不堪的看着她。
龙霜雪将伞移过一半,“雨中不好说话。”
祠堂内,老叟端来热茶,偷偷打量去而复返的两人。
龙霜雪为祝星辰斟茶,笑笑:“多谢你为我建了祠堂,既然没死,以后这些事不要再做。”
祝星辰神色复杂,他不懂,多年未见,为什么龙霜雪能够冷静成这样子,忽的恍然大悟,这人还不知他恋了她多久,他也从未明明白白的说过,对她的爱慕,已经深不可测。
“你不应该像老朋友一样与我说客套话。”祝星辰认真的看着她,“你可知我对你”
“我们只能像朋友一样。”龙霜雪却打断早已经猜到的告白,她心里有些恼怒,气祝星辰这些年变得如此坏,气他成亲了还居然还对另外一个女人恋恋不舍。
祝星辰沉默,却觉身体疲惫不堪,意识也有些飘忽,他了然的看向茶杯。
“我知道你派人假冒黄天教的教徒,以达到当宰相的目的,如果我把这事告诉季少,你无路可逃。官场险恶,既然你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要再贪恋权势。”
祝星辰抓住她的衣摆,摇了摇头,“我不是有意的。”
龙霜雪叹气,往后一退躲开,便要离去。
“龙霜雪。”
祝星辰从怀中掏出叠好的手帕,又将香囊解下,他强撑着睡意,希望她能懂自己多年的深情。
龙霜雪果真折返,拿了手帕,就着烛火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