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当阳光从窗户准时投进来时,坐在上铺的涂斐终于呼出一口气。一整晚他都没睡觉,说自己是个正人君子,那是不要脸,毕竟上辈子,自己最喜欢看的就是美女。
可再世为人,虽已是女儿身,却还是不能马上适应自己的角色,生怕自己做出让自己脸红的勾当。
几个舍友还在呼呼大睡,对面的石红艳尤为个性。呼噜最响不说,还有咬牙的毛病,最重要的是,半夜还一直说梦话,涂斐是委实睡不着。
跳下床来,拿盆准备洗洗脸,一开门,一个人影就倒在自己怀里,慌乱中,涂斐只得扔掉了盆,两手抱住了这不速之客。
两手先是触到一块平坦,随着对方身体的下坠,马上就感到了两团绵软。
涂斐先是奇怪,随后立马松开了手,那人却像个假人一样,顺着他身子滑在地上,刚好坐到盆里。
“哎呦。”一个女声惊呼,不是别人,正是昨晚气跑的田文娟。
“娟子,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待着?”
田文娟阴沉着脸,不理会他,自己爬起来,却不想盆还扣在屁股上,好尴尬,一刹那,脸红的像个苹果。
难怪田文娟受到那么多男生的喜欢,此时涂斐就已经被面前娇羞的可人儿吸引住了。
见涂斐丝毫没有帮自己的想法,反而瞪着一对眼睛看自己,田文娟身子朝着墙撞去。
“咔嚓!”脸盆毕竟是脆弱的,哪怕是娇弱的田文娟,也轻松的把它撞成一地碎片。
“额。”涂斐惊醒过来,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为什么田文娟这么生气,自己的盆被她弄得稀巴烂,她却来劲了,哎,女人真是难琢磨。
田文娟已经踉跄着走进屋里,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马上就要去实习了,毕业典礼也做完了,在学校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石红艳终于被一系列动静吵醒了,她眨巴两下宿醉的眼皮,看到田文娟,昨晚上的事慢慢又被她想了起来。
“我说娟子,人要有良心。咱们姐妹一场,如果不是涂斐拆穿了渣男的伪装,你还不知道怎么被他欺负呢?你倒好,倒把恩人当仇人。”
田文娟听闻,使劲的把自己刚整理好的被子全甩到地上,边哭边在上面踩来踩去。
“是,全是我的错,我没脸,招惹男人做什么?”她越哭越起劲,后来索性坐在被子上,开始撕扯起来。
涂斐走过去,想劝劝她,却被她一把打开。
石红艳也怒了,跳下床来,冲到田文娟身前,不但不劝反而帮着她撕扯被子。
田文娟先是一愣,继而撕扯的更卖力了,看着两人的行为,涂斐试探着走过去,也帮着撕扯,心里想,这个地方人的风俗真奇葩。
很快,三人就把被子里的棉花扯了出来,于是满地满天,全都是白白的棉花絮。
也许是昨晚的事,也许也因为对毕业的伤感,田文娟开始大哭,石红艳受到感染也搂着她哭起来。
等到涂斐也凑过来时,三人眼对眼看着对方,每个人脸上都是好几道,被眼泪冲散的睫毛膏。
“哈哈哈。”三人大笑起来,惊醒了其余舍友,也惊飞了操场上前来报喜的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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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快,几天过去了,宿舍人都陆续的去了医院实习,唯独涂斐还在等待省城中医学院的人。
因为自己只是额外添加的人,人主要队伍不来,他就算去了医院也没人搭理,他倒也乐得清闲,趁机恶补这个新世界的知识。
好在很多字自己都认识,这就省去了很多麻烦,报纸,书本,杂志,无一不看,就连电视,也从开始的不适应,到了一天不看就痒痒的地步,尤其对科教频道感兴趣。
这天下午,随便在食堂吃了一点东西,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的看着头顶的电视。
忽然感觉背后有一股风扫来,他意识到了什么,也不转身,略微侧过肩膀,一个银色的东西擦着自己的衣服滑了过去。
涂斐这才转身看去,一个三十多岁的络腮胡正扶着前面的桌子,表情痛苦,显然已经吃了暗亏。
络腮胡收回手里的东西,假意笑笑:“不好意思啊,小姑娘,地上有水,脚滑了。”
他是这里的熟人,以前没少趁着学生打饭偷东西,偷到钱固然好,偷到手机之类的也可以低价变卖掉。
这几天因为学生毕业了,食堂人太少,他的收入锐减,不得已向座位上的涂斐下手了,想不到就碰上了硬茬子。
要说自己肯定不怕这个小姑娘,可毕竟是在学校,闹大了自己可讨不了好。
涂斐也不说话,点点头,想要再观察观察这个人,假意又去看电视,余光却时刻注意着他。
络腮胡不再理会她,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很快,进来一个白头发老头,五十多岁年纪,手里拿着一个长方形饭盒,上面坑坑洼洼,一看就有年代了。
就在老头刚把饭盒伸到窗户里,络腮胡贴到了老头身后,嘴里还嘟囔着:“真磨叽,快点,快点,吃完还有事呢。”
嘴上说着话,手里却麻利的抖出刚才那根银色东西,马上涂斐就知道这位是什么人了,想不到这个新世界也有这种职业。
只见那络腮胡,已经顺利的从老头的外套兜里,夹出了一个毛线团。他速度很快,得手后马上退后,手里家伙已经又回到了袖子里。
涂斐哪能让他这么轻易离开,话说,自己已经决定好好活一回,至少做一个让以前的自己看得起的人。
想到做到,起身站到小偷必经之处,手腕上的镯子已经被自己抖成了一条直线。
和小偷错身之时,手镯已经杵在了他腰眼上,分开时,涂斐手里已经拿上了那个毛线团。
他略微一看,马上明白了,这是个自己缝制的荷包,走到老头跟前,假意蹲下。
那边老头,刚装好了饭,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钱包,直把衣服上每个兜都翻了一遍,汗珠子已经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大爷,这个荷包是不是您掉的?”眼看老头的愁容化为了阳光,涂斐把钱包递了过去。
“唉呀,可吓死我了,要是丢了,我可怎么办?”老头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涂斐?是你啊,哈哈哈,你可帮了我大忙了,谢谢,谢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看大门的老王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个看门大爷叫王大爷。
两人坐到椅子上聊起来,旁敲侧击下,涂斐知道自己为什么受老头欢迎了。
涂斐不像其他学生,平时放假都回家待着。因为自己家里没那么多钱,加上还有两个哥哥经常在父母面前埋怨,说自己一个女孩子上学是白花钱。
于是她平时都不回家,找事做,临时工,促销员,家教,总之把自己逼的没一点空余时间。
即使这样,学校里的空瓶子,纸箱子,涂斐都会送到老王头那里。
一来是可以方便自己晚上回来晚了进门,更重要的是,从老王头这里,涂斐得到了温情,哪怕只是几句安慰,一杯热水。
两人聊的兴起,却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络腮胡一直站在原地,活像个雕像一般。
也许是真的挨不住了,身子不能动,嘴却很正常,拼着被送到派出所,他终于喊出了救命。
涂斐这才想起来,自己点中了那个倒霉鬼,虽然自己的功力还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可对付这样的毛贼绰绰有余了,按道理自己要是不给他解开,他恐怕要站到明天早上了。
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都在看着这个作怪的人,甚至有人拿手戳两下,好奇的说,是不是行为艺术,络腮胡有苦说不出,眼巴巴看着这群人看猴一样看着自己。
涂斐走到他跟前,装着看热闹似的路过,胳膊肘已经向络腮胡后腰顶去。
“哎呦。”络腮胡痛苦喊出的同时,地上洒落了一地东西。
有毛票,有零钱,有小灵通,还有各种小玩意,甚至还有几片卫生巾。
“不会是小偷吧,抓他。”涂斐窝在人群里,压着嗓子喊道。
结果就是络腮胡被一群正义感爆棚的学生,连踢带打的扭送到了校保卫科,涂斐则偷偷的溜回了宿舍,开玩笑,一会新闻要开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