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内。
红闺大床。
一个面色苍白如纸的少女,躺在上面,不省人事。
一旁,有丫鬟和妈子在伺候。
不断给少女擦手擦脸,物理降温,试图将其唤醒。
但无济于事。
门外,有彪形大汉,正在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交谈。
“李老爷,贵千金的病,恕在下才疏学浅,无能为力。”
“老先生,钱不是问题,钱不够,咱们可以加啊。”
身材魁梧的李老爷,抓着老者的手不愿意放开。
这已经是第七个医师,再治不好,江州城里就挑不出人有能力治病了。
“不是钱的问题,是命,是命啊。”
老者抽出了鸡皮老手,背上药囊,大跨步而去。
仅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这老者居然左拐右拐离开了李府,看其身法,也是个有功力的。
老者与法明、陈江流二人擦肩而过。
陈江流没有过多留意。
这里是高武世界,当世天子李世民带头修炼,他自己本人便是一品武者。
老百姓紧随其后,有行走江湖的医师,学上两手,不足为奇。
于是就这么走了。
反倒是那老者,蓦然回首,多瞥了师徒二人一眼。
“命,都是命啊。”
嘿嘿笑着,老者振袖而去。
反观。
在李夫人的带领下,陈江流、法明和尚师徒二人来到了李家千金的闺房中。
李夫人一看但女儿,便伏到床上,抓着少女的手,小声抽泣。
不看还好,一看到女儿毫无血色的面庞,她就控制不了情绪。
自从嫁入李家,吃喝富足,穿金戴银,但多年来也只生下一个女儿。
女儿是她唯一的心头肉。
看着女儿病情加重,她恨不得拿自己的寿命,换女儿的健康。
可女儿十五岁了,这病也治了将近十五年。
所有医师大夫,给出的方法,无一例外,全是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
最严重的还是这次,连权宜都做不到了。
无奈绝望之下,她想起了江州最有盛名的两所佛门寺庙。
金山寺与焦山寺。
金山寺是她亲自去请的人物。
而焦山寺,由于路途更远一些,派去的管家,还要稍晚一些才能带人回来,或者给出答复。
“夫君,这位是金山寺首座,法明长老。”
“法明长老,快救救我女儿吧!”
“施主别急,我姑且一试。”
法明和尚打发走不相干的外人,保持现场安静,并准备出一把小刀。
“江流,你的血液不能久放,只有现场取血,才能保存药效。”
“我刀很快,你忍一下。”
“…行吧。”陈江流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倒不是怕疼。
而是怕死。
法明掏出的这把小刀,明显杂质很多,且保存不善。
铜锈,铁锈,各种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附着在上面。
不能打破伤风针的世界,被这割上一刀,会不会感染致死啊?
虽然心里打怵,陈江流仍旧是伸出了手指。
手,有点抖。
但救人嘛,不寒碜。
看着床上十四五岁的少女,那如娇贵花朵一般的容颜,陈江流心里生出怜惜之情。
不由多看了两眼。
小鼻子小嘴,十分秀气,和她娘一模一样,母女并花双蒂,鲜艳靓丽。
唯独一双眉毛,长得那叫一个恣意昂扬,不像女子,像猛男。
还是那种比较凶恶的猛男。
这应该是随爹。
说起李老爷,陈江流不由有点奇怪。
可能是李老爷面相不像是好人,也可能前世和他有仇,陈江流对此人本能厌恶,恨不得给他一刀那种。
教员说过,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那此恨,从何而来呢?
“好了,去把伤口仔细洗干净,包起来吧。”
法明和尚用瓷盘接了浅浅的一层血液,开始了作法。
他把早已准备好的黄纸取出,上面写满了梵文,鬼画符之程度,有点像道门的符箓。
黄纸平整置入瓷盘,让其均匀的被血液浸湿。
小心将黄纸卷起,缩成一团,再塞进提前取出了香炉中。
点火。
缕缕血色轻烟,从炉盖飘出。
法明拨动佛珠,开始念经。
飘无定型的轻烟,居然在他的指挥下,慢慢钻进了床上少女的口鼻。
“咳咳,咳咳。”
顷刻间,少女便有了反应。
她剧烈咳嗽着,连续吐出了几大口瘀血。
瘀血色泽暗沉,呈现出一种衰亡病态,仔细看去,你甚至能在血中找到少量细碎的内脏块。
“水,喝水…”
虽然还没清醒,但恢复部分生理能力的少女,本能寻求水源。
在一旁,准备多时的丫鬟,把温水送上。
随后开始清理少女与房间的卫生。
“这是什么病啊。”
陈江流在房里又看了一小会儿,感慨爱莫能助,随后走出屋子。
用冰凉的井水,洗了三遍伤口,又拿干净的粗布包裹伤口。
干净又卫生啊兄弟们。
回去的时候,法明和尚正在和李府家主,那个长得魁梧彪悍的李老爷,友好交流着。
“长老,可是我把寻来的那劳什子金蝉蜕起到了作用,这小师父的血,怎么这么神奇?”
看到女儿被抢救了过来,李老爷颜色大悦。
他嗓门很大,说话一吼一吼的,唾沫星子横飞,漫天飞舞。
恐怖的出水量,说三句话,足够四个陈江流洗手。
法明和尚被喷的有些不爽,但大和尚的基本道德素养规范着他。
他仍然保持微笑,和李老爷慢慢解释着,蝉蜕很有作用但又没有作用,但总之还是要感谢李施主找到了蝉蜕。
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李老爷哈哈大笑,说早上刚从河里抓到了几框罕见生鲜,要大吃一顿,请师徒二人品鉴。
陈江流意动无比。
早上吃的素,中午吃的素,晚上还没吃饭呢。
法明和尚当然严词拒绝。
并提出师徒二人要回金山寺吃斋了。
李老爷满脸可惜,但也只能顺了法明的意,派舟车把二人送回。
毕竟,据法明所说,李家千金的病是治不好的,以后还需要继续用血烟疗法治疗。
不能与金山寺交恶了啊。
“李施主,那就此告辞。”
“长老慢走。”
与李老爷告别后,车厢内只余下师徒二人对坐。
法明率先打破沉默。
“江流,等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慌张,冷静听我说的做。”
“怎么了,师父?”
“李施主一家,呵,命啊。”
“师父,细说,别当谜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