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江流师徒二人离开后。
李老爷的面色冷了下来。
“金山寺奸人,一次赚钱不够,想以此要挟,在我家细水长流啊。”
他一挥手,唤出几个护院打手。
“跟上去,把老和尚做了,小和尚抓回来。”
其中,护院首领面露难色。
“老爷,法明此人,十八年前就已经是佛门六品【和尚】,小的当今不过武者七品【熬筋】。”
“品低一级,不是那老和尚的对手啊。”
李老爷却是发出一声冷哼。
“但凡是个其他途径的六品,我就不会让你们动手了。”
“唯有佛门与文道,四品之下,皆手无缚鸡之力。”
“平日里,佛门会有行者护法,文道也会有武道保镖。”
“但今天,这个老和尚是孤身一人,那个没剃头的小和尚,甚至是个不入品的凡人。”
“你一个武道七品,配合几个武道八品,足够手刃那个老和尚了。”
“但是老爷,那佛门和尚,颇有心术。倘若他念经诵咒,把我等迷惑,又该如何…”
护院首领仍然有些顾虑。
“这就不需要你们考虑了,心神层次的攻击,我能替你们解决。”
也就在此时,一个锃亮大光头从阴影处出现。
来人竟然也是一个佛门弟子。
不过,看其僧衣款式,不是金山寺的僧人,倒像是焦山寺的。
“没听到大师的话吗,还杵着干啥,快去备马!”
……
马车跑着跑着,速度越来越慢。
到最后甚至停了。
陈江流呼唤车夫,却无人回应。
“一,二,三,四,五。”
法明和尚掐着指头数着数,随后把裤腿一拉。
“下车吧江流,有人来迎接我们了。”
陈江流默不作声,浑身肌肉绷紧,他扶着法明和尚下了马车。
此时,天已然半黑。
面前,有四个大汉,堵在师徒二人前行的路上。
几个大汉的面容都不陌生。
不久前,还在李府大院里见过。
“小和尚,跟我们走一趟吧。”
陈江流眼神询问法明和尚。
法明和尚向前一步,挡在他身前:“你先走。”
毫不犹豫,陈江流就跑路了。
听指挥,不添乱。
谅他几个杂鱼,也不能把已然修成无生妙诀的法明和尚怎么地。
“找个地势高的,爬上去看看风景。”
陈江流如是想到。
可没等跑上几步,前方路口,居然也出现了一道人影拦截。
其人身材颀长。
看着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陈江流不熟悉的青泥茜色僧袍。
衣着质朴,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珊瑚琉璃之类点缀。
但他右手中那穿几户盘出玉质包浆的枣红色佛珠,出卖了其尊贵的身份。
这种成色的佛珠,在金山寺,只有方丈和四大班首才有资格佩戴。
眼前这个陌生和尚,哪怕在其他寺庙里,身份地位绝对不比金山寺的法明和尚低!
“小子,乖乖跟我走,能少吃些苦头。”
口气很狂,且不怀好意。
陈江流不置可否。
倘若两人距离控制在七步之内,他有把握凭借金钢之躯的速度与力量,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拳打死这个和尚。
但眼下,距离太远。
在贴身之前,他随便吃个技能,都遭不住。
佛门的精神攻击,在金山寺的时候,他便已经从法明那里亲身体验过有多难缠了。
要不,跑?
转身,陈江流就要逃跑。
但那和尚也动了。
他右手拨动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左手里的枯木禅杖重重一挥。
砰!
禅杖与地面交击,发出一声闷响。
光听着声儿,就有点像放大招的样子……
果不其然。
还没跑上几步,陈江流的小脑好像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他摔倒在地。
紧接着,那和尚一声大喝。
“皈依!”
喝声钻进耳朵,陈江流只觉得头昏脑胀。
脑子里被强行塞进去了某些东西。
南无,南无,南无!
听不出男女老少的阵阵梵音,在心里单曲循环。
陈江流居然产生了一种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哪怕捂着耳朵,也隔绝不了那恶心的梵音。
看向那和尚。
会发现他表情无比轻松。
制服一个不入品的凡人,确实轻而易举。
但还是要谨慎,指不定法明给这小子留了什么保命的东西。
于是加大力度。
和尚右手中的那一大串佛珠,不断加快着转动,其直接影响,就是陈江流受到的压制越来越严重。
心智还停留在二十一世纪上班族的陈江流,对这种精神攻击毫无抵抗力。
刚开始三秒,他还能尝试挺直脊梁。
但很快,头昏升级成头痛,他捂着脑袋,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南无!南无!南无!
梵音入脑,震耳欲聋,陈江流已经听不到外界任何其他的声音了。
他的听觉基本丧失,但在某一瞬间,意识却突然变得清晰。
但他想起了一首歌。
一首从小到大最熟悉,且唯一不会跑调的歌。
作为音色平平的普通人,他唱的绝对不算好听。
但当歌词从紧咬的牙关中一个个蹦出时,他的内心却是无比畅快。
“起来!”
一声怒吼,一切压迫烟消云散。
和尚手中穿着佛珠的丝线突然断裂,珠子撒了一地。
“这…怎么回事?”
从泥沼中挣脱出来的陈江流,咧着个嘴吐着舌头,就好像大学毕业三年,然后被单位逼着跑完个一千米的社畜。
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心脏与肺脏疯狂工作,但仍然满足不了胸腔和大脑对氧气的需求。
胸口钻心的疼,脑子止不住的晕眩。
但逼格一定要做够。
他撂下狠话,并对那和尚竖起一个他大概率不能看懂的中指。
“晓得不,老子要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那和尚听罢,却是一声嗤笑。
“魔音贯耳,歪门邪道。”
“徒增笑耳。”
说罢,和尚不管满地散落的珠子,只是提着枯木禅杖,大踏步朝这边走来。
禅杖高高举起,就要落到陈江流头上。
他乐了。
物理攻击是吧。
知不知道,我金钢之躯,扛不住法术和心术,但是能免疫一切常规攻击啊?
刀枪不入的我,你竟然妄图用一根烧火棍打倒。
你是孙悟空啊,把你牛的。
来打啊,使劲打!
陈江流甚至抬了抬头,摆出了一个主动挨揍的姿势。
那和尚也有点懵,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人。
但该打还是打。
“刚才是喝。”
“现在是棒。”
“我这一棒,三十年的功力,你挡的住吗?”
“棒喝!”
旋即禅杖落下。
一座精神须弥山,直愣愣压在陈江流的天灵上。
他如遭雷亟。
一棒子就躺下了,很快啊。
而且还是五体投地,抖成筛糠的那种躺下。
“妈的,和尚不讲武德,怎么是附着在棒子上的精神攻击。”
陈江流的视线逐渐黑暗。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
他好像看到,一个后脑顶着金色光盘的的大光头站到了他身前。
背影有点熟悉…
法明,我的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