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艳阳大盛。
陈启吃了午饭,心里还是放不下,便来到了天香阁。
可还没进门,便看见了门口的招牌,木头牌匾杵在地上,周围绣了红色的丝绸,上面写了烫金色的三个大字:幻想乡。
下面还有串小字:入店即享、免费体验。
陈启有些懵,进到阁子中,上了二楼,青语正在窗台处,仔细一问,才明白这件事情的缘由。
所谓,幻想乡的项目,就是体验者观看编号A-013:《资本论》,并一次变成“羊”,沉溺在“羊”那种,不用思考、欲望满足的状态。
“直接铺开这个东西,是不是太不稳妥了?”
陈启倒不是抗拒,而是他明白,编号A-013:《资本论》具有一定的蛊惑性,之前对柴绣使用,他是说清楚了前因后果的,因为至今,他都还没有弄明白“羊”、“狼”的全部特性。
话到这儿,还没等青语解释,魏训就从三楼的楼梯上下来了。
看来,这家伙昨晚是住在这的。
“这就是我们的策略。”
魏训笑嘻嘻地解释。
陈启皱眉,昨日已经跟他们解释过了,即便天牧关所有的人变成“羊”,也不足以冲出鲜卑人的包围圈,皱了皱眉:
“这根本毫无意义!”
青语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关隘:
“冲出去不重要,只要这关里人认为,这是一种可行的办法就行。”
陈启被说的有些迷糊了,这些人想干什么……
可还没等他发问,魏训便先开了口:
“目前,天牧关里所有人都需要一个答复,如何离开这里?或者如何结束战争。后者肯定不用想,至于前者,没人知道这里能撑多久。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明天,百姓、守军,所有人不可能再这样毫无希望地苟活下去。”
陈启理解对方的情绪,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逼宫!
要么,大将军接受《资本论》,允许部分人进行这种危险的改变;
要么,他给出一个解决方案,代替《资本论》,让众人摆脱目前的困局。
大将军大概率是不会选前者的,而后者,就是他们为奇书《天问》设下的陷阱。
“所以你们干嘛不直接问大将军?找他要《天问》。”
陈启不理解这帮人的弯弯绕。
魏训摇头,作为城门的守军,他自然是了解自家顶头上司的作风:
“大将军的为人你还不知道,极为死板、守矩。他之所以隐瞒奇书《天问》的存在,就是不希望外界洞察,包括天牧关的众人,所以即便是问了,也无法判断回答是否正确。”
陈启记忆中确实没有关于对方的太多印象,不过他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
“大将军一般是不逛这天香阁的,你们这闹得再嗨,他不知道,还不是瞎折腾?”
青语倒是早就有了这方面谋划:
“今日晚上,贾守会把古戎请到这阁子里。”
古戎是古元良的侄子,城池的副将军。
事情的成败就看明天了。
如果确定对方手中有奇书《天问》,那下一步,就是盗窃这书籍。
……
日落西山,人皆是倦了。
天香阁上,歌舞生平。
柴绣的“羊”的状态,非常适合这天香阁上的演出。
虽然这黑泥丑陋,但是裹上丝绸红装,戴上珍绣手套,配上孩童面具,只要将躯体掩盖的滴水不漏,就没人能看出,这躯体下藏了什么。
“羊”的黑泥可以随意塑形、分化。
阿蛮、柴绣目前的指挥权,都在青语手中,即便只有这两个“演员”,瞬间也分饰了十多个角色。
原本冷清的天香阁,瞬间热闹了起来。
很快,客人们来了。
守军们的换班时间到了,有几个家伙是饭也不吃的,直奔向了这个地方。
这几个大头兵,没看楼下的牌子,兴冲冲的上了二楼,被眼前这歌舞的场面,惊得说不出来话,只能推搡了一下青语:
“你哪搞来的这些姑娘?”
青语没解释,只是摇头。
她很诚恳地解释,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姑娘。
那些面具、服饰,也不是绝对牢靠的,“羊”的黑泥时不时从缝隙中渗出来,这些大头兵,视线是极好的,瞬间将这点瑕疵看了个清楚。
不过,他们没恼怒,也没质问,反而笑嘻嘻地坐了下来:
“老板,这阁子里,难得这么热闹?要不分一个给兄弟们陪酒?”
衣绸下不是人形,可这时候,谁又在乎这些……
青语乖巧地应了声,指挥了“羊”的部分,迎了上去。
一时间,欢歌笑语、酒言吹嘘,瞬间在这阁子中弥漫开来。
那“羊”化作的侍女是不能说话的,但并不耽搁这些大头兵自言自语,他们将这家伙当成了真人,一个劲的吹嘘自己的功绩、卖弄有限的文采。
……
“哟,今天这么热闹!”
这些大头兵还没高兴太久,便被一声呵斥打断了。
贾守站在楼梯口,话不是他说的,而是楼下之人。
“青语,你也真是胡闹,这家伙能当成人吗?”
楼梯上,一个魁梧的身影缓缓出现,铁血盔甲闪烁着寒光,位居楼宇之中,增添了一抹冷色。只是这头盔里,有些许银丝,从盔甲之间透了出来。
副将军,古戎,五阶武者。
陈启坐在角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对方。
按照对方刚才的位置,视线应该是看不到“羊”的,不过听语气,估摸也是察觉出了异常,看来“羊”可以被这些高端战力,提前感知出来。
青语没慌,反而迎了上去:
“副将军,我这不是阁子里没人吗?”
古戎面容不威自怒,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所以,你要驱使这些怪物?”
青语微微行李:
“他们可不是怪物。”
这话还没落下,古戎看了眼腰上的佩剑。
陈启根本没看清楚这剑是怎么出鞘的,只是一阵光华闪过,面具、红装、还有“羊”皆被劈成了两半。
“羊”倒是没事的,只是可惜了这些衣服。
古戎面露憎色:
“不是?”
青语情绪有些低,她捡起了地上的半块面具,拍了拍上面的灰:
“她是柴绣,副将军,你太粗暴了。”
“什么!”
这话音落下,连同那些大头兵。
瞬间,那些客人纷纷起身,都站到了青语的对立面,连同魏训和陈启也是。
青语一双秀色的眸子微眯,她笑了笑补充:
“她是自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