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阁上的辩论早早结束了,陈启告了辞,回到了医馆。
深夜,夜已睡,人却未眠。
陈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倒不是因为天香阁的事情,而是马上就是新的一天了,仔细算下来,这是他来这个世界的一个月了。
不是因为有什么月末总结,而是按照规矩,他又该挖沙了。
“当!”
他听见了一声钟响。
这世界没有明确的计时,夜深了,不知不觉便到了昨日与今时的交界点,陈启的意识猛然下沉,如同溺入了一片深水,现实离他越来越远、虚幻越来越近。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是晴空白日,在刺目的阳关下,一望无际的沙海、沙丘蒸腾出虚影。
陈启身上,还是现实之中的服饰,只不过手里多了把铁锹。
按照规矩,他需要在这里挖宝。
这片沙海是特殊的,它并不存在于现实,而是存在于精神世界。
外界的时间在这里不会流逝,陈启如果愿意,可以在这里一直呆下去,直到他从沙子底下挖出东西,意识才会脱离此地。
想要多带点东西,也是不可能的,只有一件,也只能有一件。
“呼,所以说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陈启都没犹豫,撅起屁股在地上挖沙,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地方,至于上述的规则,也是他自己总结的。
为什么别人就是签到,屠龙宝刀、点击就送?
自己还要在这里苦哈哈的卖力气。
不过抱怨归抱怨,他手里的功夫也没闲着,不多时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大坑。毕竟,这世界实在太无聊了,早点离开,回到天牧关,也比呆在这里强。
类似编号A-013:《资本论》的禁忌物,是随机出现的,陈启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次碰到这玩意。
算了,不想这些全凭运气的事情了。
挖掘工作,枯燥、单调、重复,手上忙碌的同时,陈启脑子也没闲着。
当务之急是思考,天牧关该如何破局?
由于天香阁上的辩论,兵卒们选择了古戎,青语等人无法从古戎嘴里套出《天问》情报,所以事情再次陷入了僵局。
利用编号A-013:《资本论》,直接弃车保帅,这只能算是一种保底做法。
只有少数人才能逃出升天,至于其他的大多数,肯定无法逃出鲜卑人的包围。
说到底,还是对于“羊”的特性太不熟悉了。
陈启脑子里在胡思乱想,手上的铲子,突然碰到了某种硬茬。
这个世界全都是沙子,坚硬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
出货了!
“我来看看,这东西是不是金色传说。”
陈启弯腰,从扎堆中把这东西刨了出来,那是个木匣子,一个巴掌宽,一个小臂长,木匣子的表面呈棕色,上面的纹理风化的厉害,不过去坚硬异常。
他将这木匣子打开,里面居然是些泛黄的纸页。
这是个曲谱。
但它并不是后世所熟知的五线谱,反而全部由文字构成。
这是工尺(che三声)谱。
工尺谱是一种起于隋唐的记录乐谱的方法。
曲谱上,用合、四、一、上、尺、工、凡、六、五、乙等字样作为表示曲调的符号;若同音,且高八度,在加偏旁亻;反之,同音,且低八度,则可将谱字的末笔向下撇。
若高两个八度,则加偏旁彳,如上;若低两个八度,则末笔双撇。
陈启没学过乐理,拿这曲谱一脸懵,扫视了大概,然后视野中就出现了它的信息。
【编号:B-027】
【名称:《兰陵王入阵曲》】
【历史:兰陵王高肃,字长恭,北齐末期名将。他忠以事上,和以待下,屡建战功,为时人称之。因英勇善战,容貌俊美,为阵前震慑敌人,做凶恶面具戴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其堂弟高纬继皇位后,因功高震主,皇帝赐鸩而死,葬于邺城。
兰陵王入阵曲也叫大面,是中国古代著名的歌舞戏。起源于北齐,盛于唐代。是为歌颂兰陵王的战功和美德而做的男子独舞。】
【正面效果:……】
北齐隶属于南北朝时期,按照历史,这个世界才在三国之后的大晋,还没出现那个朝代。
“好东西!”
陈启倒吸口凉气,只是这负面效果,好像有些麻烦。
不过等不到他深思,身躯却带着这曲谱,在空中飘了起来。
思绪在上升。
陈启知道,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从高空回望了一眼沙海。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视线逐渐宽阔,沙海上的沙丘,连成了一个个简体字。
那是一句话:
【现在所有的获得,都是因为曾经支付了足够的代价。】
这好像是一种启示。
……
“呼!”
陈启的意识再次回到了天牧关。
他眉头紧锁,刚才沙海上的话似乎让他有些坠坠不安,不过,现在还不到想这些的时候。
有了《兰陵王入阵曲》,离开鲜卑的包围圈成为了可能,至于这办法,必须告诉天香阁的人。
心里做好了这番算计,陈启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次日,天明,阴。
陈启起床后,连店铺都没收拾,直奔天香阁。
不过等他赶到的时候,去发现这阁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青语、柴绣、就连借出去的阿蛮也不在了。
这阁子的门倒是开着,毕竟里面也没啥可偷的。
陈启进了阁子,叫了半天人,没人回应,过了半宿,他才从三楼青语的房间中找到了封书信。
草草阅读了上面的内容。
好家伙,原来青语和魏训已经走了。
昨日的争论,他们没能获得胜利,那些人选择了相信古戎,古家的威严无法撼动,而且,魏训也是士兵,他也选择了再信任对方一次。
所以,他和青语连夜商讨,并且得出了结果。
两人不打算偷书了,而是直接去西山小径,和鲜卑人交易。
根据魏训的推测,鲜卑人估计没有得到过奇书《天问》,而且,他们大多都不认识大晋官话。
这《天问》,不仅鲜卑人没有得到过,大晋和其他大势力也没有见过这书,坊间只有关于这书的传言,却没有真的有人见过它。
这似乎和奇书《天问》的某种特性有关。
不过,既然对方两眼一抹黑,魏训就打算骗上一骗。
他在书信中,恳求了陈启的谅解,打算利用《资本论》来冒充《天问》,诈骗鲜卑人。
这种事情,由于存在《资本论》丢失的风险,魏训也知道,一般事前很难得到同意,所以他在这是了结之后,甘愿接受陈启的任何惩罚。
看完这信,陈启脸色铁青:
“我艹,我的书。”
他倒不是怕《资本论》丢,他是这禁忌物的主人,《资本论》是与他绑定的。
而他怕的是,一旦魏训真的骗过了鲜卑,并且交易完成,鲜卑人怕不是要直接卸磨杀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