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反正没什么人在意,这堂下之人包围了云峰,堂审便结束了。
几个人围着云峰,高兴地手舞足蹈,像是在欢呼一场胜利,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青天大老爷!”
“青天大老爷!”
人群嚷着,在这呼喊声中,陈启退到了朝堂后面。
后堂,陈启这脑子里面还在想云峰的事情,夷努拦住了他。
比起为什么释放了屠夫,夷努似乎更加担心,为什么陈启会选择和鲜卑对抗: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帮助一个完全不敢出现在阳光下的飞羽,为什么又会背叛自己的粮草提供者,你要是真的有这么光明正大,当初就不会劫我的道。”
这一次,夷努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激动。
他的立场很清晰。
陈启在这豕城,要点东西,没有关系!这本来就是之前答应好的。
他只是希望对方快点走,把这个位置腾给自己。
毕竟,豕城是鲜卑和地主大户们的战场,这棋不能让局外人给搅黄了。
陈启没理会他,直接刨开夷努的手臂:
“你会不会玩?不会,我教你。这想和鲜卑谈条件,你必须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这民心就是我们的刀,有了刀我们才有谈判的资本,不然谈个屁。”
夷努半天没回过神,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道理。
陈启冷哼一声,抬起步子,准备出门。
同时,一个人影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是阿蛮,他有些慌张,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少爷,出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夷努还在细想刚才那番话,随口应了句: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阿蛮有些不满,不过没说出来:
“人们不满刚才的判决正在门口闹事呢?”
陈启:???
夷努:???
这怎么和想的不一样,刚才人群不还相拥而泣的、青天大老爷的……
不过,阿蛮没有说谎,在这院子里,如果仔细听,都是能听见门口的吵闹声的,看来事情真的闹得有些大了。
陈启正疑惑,脚下也没闲着,和夷努一起,迅速穿过了院落,来到了衙门的侧门口。
在门口,映入眼帘的便是愤怒的人群,他们和那些兵卒对峙着,口中的言语不怎么好听,夹杂了幽北地区独特的骂人方言。
要不是魏训等人扼守住了整个缺口,看神情,他们似乎要将这院子里面的人撕碎。
“狗官、狗官!”
“鲜卑人的狗腿子。”
“**妈。”
人群好似和这陈启有不共戴天之仇。
陈启颅内自动过滤了这些污言秽语,他眼睛不瞎、记性也不见忘,很快认出了谩骂人群中的一个家伙。
那人刚才还抱着云峰哭喃!
大哥,难道你是职业演员,这说变脸就变脸的。
陈启颇为不解,将魏训喊了过来,详细问起对方缘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训也只知道个大概:
“吴家。”
很快,人群的高呼补足了这一空缺信息:
“去年旱灾,吴家全城布施,多好的一家人呀!被那个狼心狗肺的屠夫给杀了,而你这狗官,居然判这个挨千刀的无罪。”
说这话的是个老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老头之前是在吴家门口晒太阳的,不,他们不应该是血仇嘛……
陈启的思考还没结束,那老者肉又补充到:
“要不是吴家,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人群七嘴八舌的:
“我之前还看见那个屠夫,在暗地里和鲜卑做交易……”
“我之前还听说了,吴家人一直暗地里资助飞羽、帮扶百姓,甚至不惜变卖了田产,家里三十几口只有缩在豕城的别院中。”
不对!不对!
陈启的面色愈加难看,此时这些人口中的信息,显然是和之前收集到的情报,有重大出入的。
这吴家的人竟然变成了飞羽,而那个屠夫变成了鲜卑的狗腿子。
立场完全交换,事实截然相反。
这结局,并不是他想要的。
陈启皱眉苦思,脑中不断思考当下之局的破解之法。
可人群越来越多,事情也在一步步走向失控。
“偿命!”
“偿命!”
他们疯狂地高喊着,开始向前挪动,推搡挡在他们面前的兵卒。
在他们之中,有些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光是脸上那疯狂的神情,就让人察觉到了本能的危险。
这种感觉,好像在天牧关的那天晚上见过。
渐渐的……有人拿出了扁担、有人掏出了菜刀。
这不正常,或者说那天晚上的事情就不正常,陈启迅速找到了两者的共同点——鲜卑。
随即,他的眼神变得狠辣,他可不会让贾守那样的事情再次上演,若是这些人再敢前进一步,他将直接会使用“羊”群进行反击。
人群越来越近。
陈启嘴唇微张:
“羊……”
不过,这字音还没落下。
“啪啪啪!”
突如其来的掌声惊醒了所有人,众人的视线朝掌声的来源看去。
在人群的外围,拓拔七正在笑看所有人:
“你们这些人在这想干什么?围攻城主,想要造反吗?”
还没等人群回应,兵卒们便开始对这些人进行了驱赶。
人们不甘、愤怒,可是在盔甲和刀刃的面前,粗布麻衣又能做什么,他们只能带着自己的不满、谩骂,一哄而散。
整个过程甚至没坚持到一盏茶的时间。
……
这衙门的门口,再次安静了下来。
陈启越过那些兵卒,看向这平北王拓拔七,对方一身戎甲,脸上还是那让人恶心的笑脸。
拓拔七关切上前,询问:
“没事吧?”
陈启面皮抽动了一二,随后勾起了嘴角,解释:
“多谢叔父关心,我打小身体硬朗,没啥问题,不过这判决,您是否还满意?”
拓拔七点了点头:
“好一个法不举、罪不成,今日我算是学到了,这不,出兵解围就当是交学费了。这吴家胆敢资助飞羽,该死,贤侄不愧饱读诗书,这问题完成的不错,今晚上派人到粮仓来,那些粮草我已经用马车帮你们捆好了。”
陈启大笑:
“叔父,爽快!”
拓拔七扇了扇蒲扇:
“哈哈哈!”
在笑声中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不过,看向兵卒中的那背影,陈启的眼神愈发低沉。
人群突然的态度转变,是极为不正常的,这一切,估计和那拓拔七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