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吃完晚饭,由刘溪玦提议,到楼下散步。
东京的公寓很少自带花园,基本都是独栋式。市民想要散步除了在家附近溜达外,最好的选择就是各种公园。
日比谷公园距离稚名星奈的公寓只有几百米,紧挨着皇居,是东京最为出名的公园之一。
九月份的夜晚已经开始有了一丝凉意,风带起稚名星奈的发梢,跟在丈夫身后的小妻子,引得行人频频侧目。
“也就是说,你妹妹是轻音部的,要登台演奏?”
“嗯,好像是第二天。”
刘溪玦回忆了一会,身为稚名家的女婿,与妻子结婚这些年还是到过几次岳父家的,但每次都是和岳父谈完生意就走,没看到过小姨子。
他与稚名星奈的妹妹也就见过一次,是在快五年前的婚礼上,小小胖胖的一个丫头。
“你妹妹啊...是叫稚名扇言来着?”
“嗯,溪玦君的记性真好。”
按照系统给出的事件预告,稚名扇言将会死在三天后的恐怖袭击中。
“记住小姨子的名字不是很正常吗?”
“溪玦君不许对扇言出手哦?”
“不会对小学生出手的啦。”
“那是四年前,现在都高一了。”
“诶,高一了吗?也对,不然怎么参加高中的校园祭...”
刘溪玦叹了口气。
“时间过得真快啊,肥嘟嘟胖乎乎的小鬼子,都上高中了。”
“溪玦君,我还在呢。”
“你只能算半个鬼子,我不嫌弃的。”
稚名星奈没好气地说:“那星奈应该感谢你吗?”
“偷偷感谢就行了,不过每每想起年轻人,总会觉得自己老了,青春跑丢了的感觉。”
刘溪玦触景伤情,其实他的年纪并不大,虽然不算年轻人了,可也还没到中年。
“溪玦君是在嫌弃我老吗?”
“你今年多大了?23?”
稚名星奈狠狠瞪了狗男人一眼,这回真生气了。
“哈哈,十八十八,行了吧。”
稚名星奈还差两个月才过二十一岁生日,哪怕打扮的比较成熟,看起来也还是个少女,任谁都想不到她已经嫁为人妻了。
“成年后就和溪玦君一直在一起了呢。”
东瀛法定成人的年龄是18岁,只不过这条法律是近些年才修改的,所以在民间普遍还是将20岁视为成人线。
“亲爱的,我有个问题。”
稚名星奈抬起头:“嗯,你说。”
两人走的不紧不慢,道路两旁的树梢随风轻摇,滑过橙黄的晚灯,洒下斑驳树影。
“你为什么一直喊我溪玦君?‘君’不是尊称么,我的日语老师说女生只有结婚前才会称呼男朋友为‘君’。”
“我也会喊你亲爱的呀?”
“可你一直都是用‘くん’(君),夫妻间难道不应该用‘だんな’(读音‘但那’,丈夫/老公)或‘きみ’(你,一般情况下视为很亲近的昵称,或情侣间调情使用)吗?”
“溪玦君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了?”
“爱称也可以啊,比如什么什么酱,家里的保洁给丈夫打电话时就用XX碳,五十多岁的人比我们还像恩爱夫妻。”
稚名星奈沉默了,瘪了瘪嘴,停下脚步。
刘溪玦也只好跟着站定,回过头看她。
“因为...溪玦君也没用爱称称呼我啊。”
“诶?”
刘溪玦抓了抓脑袋,一本正经地说: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呢,那...星奈?”
少女的耳根唰一下就红了,她没想到狗男人这么不要脸。
在东瀛,昵称的转换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往往意味着双方之间关系的跃进,从同学到朋友,朋友到恋人,恋人到夫妻。
尤其是男女之间,女生不会轻易同意男生直呼其名,如果未经允许这么做会被视为非常轻浮的举动。哪怕成为了情侣,一开始就直呼名字的也不多,都是关系有了足够进展后才会这样。
昵称到爱称也就意味着认可对方是“结婚对象”,再想往上,就只有夫妻间有了孩子后的“孩子他爸”与“孩子他妈”这种老夫老妻的昵称了。
不过刘溪玦又不是东瀛人,哪管这个,他都不知道喊过多少女人“宝”,唯独明媒正娶的妻子没被这么叫过,每次都是带着浓烈隔阂的“亲爱的”。
眼见妻子低着头不说话,刘溪玦还以为她不喜欢被这么叫。
“那星奈酱怎么样?或者...星奈碳?抱歉片假名我是真的搞不明白。”
“星奈...就可以了。”
声音小小的,带着羞意。
刘溪玦直勾勾地盯着她,好半晌,哑然失笑。
“原来是害羞了。”
“才没有。”
语气听起来没什么说服力。
“星奈星奈星奈星奈星奈~”
刘溪玦就跟唱着歌似的——
“星奈星奈星奈酱~”
她把头撇开,愤恨地一跺脚。
“回去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刘溪玦哼起轻快的曲调,跟了上去。
晚风吹过日比谷公园,夜跑的人们戴着耳机,将轻柔的世间隔绝在外;妈妈与孩子,丈夫与妻子,少年与友人,数不清的悸动在夜色中悄然萌发着,又被晚风温柔笼罩。
......
......
......
刘溪玦看着紧闭着的公寓大门,翻了个白眼。
“您呼叫的住户可能不在家中,请留言。”
保安警惕的盯着那个男人,他已经在公寓门口按半天门铃了,完全没被答复。
虽然长得很帅,可看他那舔狗样,保安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牛郎。住在顶层的业主小姐刚刚进来时行色匆匆,怕不是就在躲他。
那位稚名小姐简直就是保安从小到大见过最漂亮的女人,来自北海道乡下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平时向她打招呼时能得到很有礼貌的回应,再加上住的起这样的房子,保安觉得应该是什么京都贵族家的大小姐。
多好的大小姐啊!美丽,善良,气质高贵又神秘,最重要的是从不会因为他是保安而看轻他。一想到这里,保安看向刘溪玦的目光就更加不善了。
“开门啊我的星奈酱,让你男人进去,我保证,保证什么都不做,坐一会就走。”
这是谎言,小溪玦表示因为刚刚某人回来路上的奇思妙想,现在已经变得雄赳赳气昂昂了。
没有回应,保安已经走过来了!
又一次的呼叫:
“好吧亲爱的我保证不那么叫你了,我的手机和钱包还在上面,你让我联系一下司机——”
“你是干嘛的?出示一下身份!”
“我是顶楼业主的丈夫,你可以和她确认一下。”
保安瞪大了眼,那位稚名小姐看起来才十六七岁,竟然已经结婚了?!
眼前这人靠近一瞧,那确实不是一般的帅,西装革履的,不得不承认和那位大小姐十分般配。
人就是这样:只要喜欢,哪怕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想让别人染指。保安心中涌上一阵悲痛,他潜意识里已经接受这个男人的说法了,
可一个电话之后,悲痛就化为了力量。
保安抄起警棍指向刘溪玦:“她说不认识你!你就是个尾随一路的痴汉!再不滚我报警了!”
刘溪玦无语了。
你好歹说是个牛郎也比痴汉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