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卓!我的内裤放哪去了!”
清晨的一身咆哮吵醒了睡在门廊外杂役房的小卓。
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点着油灯跑进陈霄宇的房间,从衣箱里找出陈霄宇定制的内裤,嘴里嘀咕着,“少爷,昨日才沐浴过,怎么又要换裤子?”
陈霄宇看着年纪尚小的小卓,骂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事也不是很光彩,被人知道了简直不要太丢脸。
算了,毛都没长齐,就不骂了。
“哪那么多话,现在什么时辰?”
小卓打了个哈欠,看了看天色,“应该寅时末了,少爷,要不要小的伺候你洗漱?”
陈霄宇现在睡意全无,让小卓打水来洗漱了一番,去了膳厅。
陈阳明和陈夫人已经早早的用过了早膳,小卓只好又忙前忙后的找厨娘备早膳,自从昨天开始,小卓现在只要有活就抢着干,生怕失业。
陈霄宇见他这般忠心,也仍由他去,这小子心地不坏,等年纪再大些定要给他找个好老婆。
正用着早膳,陈伯脸上带笑地走进膳厅,“少爷,您那间小院要动土,老爷吩咐您先搬去后院客房住。”
陈霄宇点了点头,摸了摸衣兜,身上没银票了,“陈伯,这个月的月例我房里领了没?”
“瞧老奴这记性,昨夜本来要送到少爷院里,被事情一耽搁就忘了。”说完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陈霄宇。
陈阳明没有给自己铺子地产,一切开支全靠府上每月的月例撑着。
陈霄宇看着这一百两月例,暗道这个月只怕要紧着点花了。
原身能做出找人伸手要钱的事,他做不出来。
只是这和同窗吃饭、喝酒,照他们那消费水平,这也不够几顿吃的。
等入了镇邪寺就能领朝廷的月俸还有赏赐的农田,这一个月只能少出门了。
接过银票揣兜里,在府上休息了一会儿,主仆三人骑着马离开陈府到了书院。
陈霄宇卡着点进了学堂,一进门吵闹声便戛然而止,众人的目光齐齐朝他看去。
有愤怒,有鄙夷,有崇拜……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昨天都没来书院,这群人怎么好像对自己意见很大的样子。
他脸色一沉,“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说完不再管想要吐血的众人,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
李少康一脸八卦的转头,脸上带着迫不及待之色。
“宇哥!你现在成了帝京公子们的公敌你知不知道!”
“嗯?”陈霄宇心里一阵纳闷,就去了趟化龙池而已,怎么就成了公敌了!“怎么回事?快说!”
李少康咂了咂嘴,“皇上要给你赐婚,指了严语霜与你为妻。”
还有这事?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放屁,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好像比我还清楚!”
李少康撇了撇嘴,“要不是咱们是兄弟,就冲你这话我都想揍你一顿,得了便宜还卖乖,装!继续给我装!”
陈霄宇用力朝他的凳子踹了一脚,“滚!谁告诉你的?”
“老祖宗亲自去皇上面前求的亲,我都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孙儿,这好事怎么不给我求!”
李少康一脸气闷,同样是后辈,为什么孙子不如外孙!
陈霄宇目瞪口呆,他只让老爷子去帮他求结缔果,可没求赐婚。
大舅母居然说动了老爷子!
他这岂不是人家在中座,妻从天上来。
陈霄宇眉头一皱,“别瞎说,八字都没一撇!”
现在这么一闹恐怕会惹得严太师不快,谁愿意被舆论给爆破,想必现在太师府对自己好感度会大打折扣。
“我看你心里美得很。”
陈霄宇哭笑不得,美也没用,自己外公这算得上是好心办坏事了。
随着书院的钟声响起,李少康赶紧摆正了身子。
今天是齐夫子的课,都不敢放肆。
不多时一个老者拿着书卷走了进来,不是齐夫子。
带陈霄宇看清来人,心里一惊,这不正是严太师!
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了一个疑问,岳父的爸爸叫什么?爷爷还是岳祖父?
严太师板着个脸,大步走进学堂,目光巡视了一圈学堂的众人,最后牢牢锁定在陈霄宇的身上,“齐夫子今日身体抱恙,由本太师代为执教。”
众人面面相觑,齐夫子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请当朝太师代课,这显然是有备而来啊!
一干人等心里想问可不敢说出来,纷纷回头看向陈霄宇,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陈霄宇见自己被人围观,心里暗骂着这群看戏的学生。
一帮狗东西,真把自己当猴看了?
严太师肃清了嗓子,缓缓开口道,“今日按府试流程给诸位上一课,咱们先考究诗经。”
声如洪钟,振聋发聩,修为显然是极高。
陈霄宇心里暗觉不对,这烟太师好像今天是来撒气的!
严太师望向众人,提问道:“前几日听闻诗会有两位佳作出自本书院的学子之手,不知是哪两位?”
李少康回头看了一眼陈霄宇,脸都快挤到了一起。
傅恒的眼神也望向了他,带着询问之意。
陈霄宇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太师,两首诗作均出自我手。”
这一下学堂炸了锅。
“我没有听错吧?不是傅恒和李少康作的诗吗?”
“傅恒你怎么不站起来,这厮冒名顶替!”
……
质疑之声不绝于耳,现在对于陈霄宇站出来的事满是震惊。
“我看他是想做严太师的孙女婿想疯了!”宁远声音不大不小的传出,让严太师怒容满面。
严太师拿着桌上的戒尺狠狠一拍,止住了众人的喧哗。
“在学堂吵闹!成何体统!”
说完指着宁远,“你!给我站到廊外!”
台下的人瞬间化作鹌鹑,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钻到书桌底下。
宁远咬了咬牙,捏着拳头气冲冲地走出了学堂。
严太师怒容不减,看着陈霄宇,“既然你说两首诗均为你作,我便考考你,这情字该如何作诗?”
陈霄宇心里一时拿捏不住这太师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被人戳破心思打击报复?
陈霄宇脑中顿时想到了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这么答未免太孟浪了点。
还是稳一点好,这老头很有可能在考验自己的人品。
陈霄宇不紧不慢,“那学生便献丑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严太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面色却是不显,“我在考你男女情爱,谁要你说母子亲情!”
此言一出学堂里的人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严太师。
齐夫子三令五申学堂里不准出现yin词艳曲,这严太师是何意?
李少康转头满脸担心的看了看他,陈霄宇回望了一眼,眨了眨眼。
见陈霄宇胸有成竹,李少康松了口气。
“太师,学生从未动过情,不过曾观外祖母去世,见外公夜夜伤心,倒是做过一首词。”
严太师没想到他会另辟蹊径,心里有几分好奇,“但说无妨。”
陈霄宇心中仔细背了一遍,缓缓念出了苏轼悼亡妻的一首词。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念到浓处自己身上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壮哉我大苏轼,我的老婆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