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收拾的很快,杂物搬出来之后,许长安在屋子里贴了一张净尘符。
衙门里顿时吹起一阵小型沙尘暴。
然后许长安又感受到了背后冰冷的杀气。
吓得赶紧给外衙东西两间厢房都贴上净尘符。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刚下过雨还这么多灰?”
里正的声音从内衙传出来。
“在打扫屋子,马上就好了。”李绅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里正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反正也没听清。
“许小兄弟可别浪费这么宝贵的符箓。”张世瞪大眼睛,看着贴在门上的净尘符,啧啧称奇,
“我们几个都有家,这里只是平时办案太晚,临时呆的地方,邋遢一点无所谓。”
“只有你跟周头儿才住在这里。”
老王也从来都没见过这种稀罕玩意儿,“你们说就这一张符,以后咱就不用打扫了是吧?”
“这得老贵了吧?”
许长安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只是未入阶的小玩意儿,只能维持七天,七天之后就没用了。”
“那也太浪费了,这可是符箓啊,只有到岳临县城才能买到的稀罕宝贝。”
“听说一张符就要一两银子。”
李绅凑过去,想要仔细研究这张净尘符。
很可惜,上面龙飞凤舞,是有字在上面,但更多的是弯弯曲曲的线条,完全看不懂。
周子卿身上气息涌动,震开飞过来的灰尘,秀眉微蹙,那双水灵灵的杏眼,恨不得在许长安身上钻个窟窿。
最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许长安一脸尴尬。
“习惯就好了。”李绅宽慰道,“主要是你运气太差,连续两次都被碰到头儿的逆鳞。”
“等相处时间长了就好。”
许长安轻叹一声。
刚来仙台镇,就惹到了周捕头,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张世李绅又唠了极具,赶紧跟着出去巡街了。
小镇的事情不多,稍微偷点懒没问题,但决不能耽误事,要不然周捕头的板子就要来了。
许长安走进屋子,要收拾的东西不多。
一块牌位,还有简单的衣物被褥,黄纸、朱砂……
房间不算大,北侧铺床,南侧靠墙的地方摆上桌子,正好隔出一小块地方当书房。
简简单单,看着也很舒心。
推开窗,老王优哉游哉地靠在走廊立柱上,看着书,没事往嘴里扔两粒铁蚕豆。
“许小兄弟本事这么大,为何要来这小小的仙台镇?”
老王看的是岳临县志,书的扉页上很清晰的四个大字。
但是许长安余光扫了一下,总觉得怪怪的。
这本县志上的图画是不是有点多了?
“王叔抬举了,我就是会画些不入阶的符箓,勉强混口饭吃。”
“这可不是混饭吃哟。”老王把布袋子往许长安面前递了递,
“就这一张净尘符,县城里卖一两银子,你一个月但凡卖出去五张,就足够你活的滋润。”
“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在县城买个院子,到时候再娶媳妇儿是铁定够的。”
老王合上书,“正神司一个月才能给你多少俸禄?”
“一两。”许长安摸摸鼻子。
“你刚刚贴了五张符,就是五两银子,五个月俸禄……没了。”老王一拍手,
“还会其他符箓不?”
“我也只会这些不入流的小玩意儿罢了,和外面的游方道士差不多,真要动真格,肯定没戏。”
“家里人看我会画符,好不容易才把我弄进正神司。”
许长安摸了颗铁蚕豆放进嘴里。
啧,这硬的跟石子一样,老王是怎么嚼得动的?
“我就说嘛。”老王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镇魔司如日中天,但危险重重,一不留神就没命。正神司半死半活了,最适合抱着稳定俸禄过日子。”
和老王天南海北地闲扯了两句。
许长安开始今天的固定功课。
进入练气期后,虽然体内有了元气,但是很多东西还无法使用。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能使用的手段删选出来。
不能一团浆糊。
“练气术、内丹术不能用,火狱符……也不能用。”
“《金火天丁咒》不能用,《召五雷咒》不能用……”
许氏整理了千年的秘术,甚至还有诸多孤本记载。
二百三十七种咒语,一百九十七种符箓,一百八十九种手印,对现在只有练气一重天的许长安来说,能用者寥寥无几。
一直到下午,西斜的太阳终于露了点头。
许长安才总算整理完毕。
“净尘符、小儿夜啼符、头痛腹泻这些不入阶的符箓可以画。”
“入了品阶的,只有引雷符和金光符能画。”
“《往生咒》、《金光咒》、《坐炼咒》也可以用。”
气海穴中的元气很稀薄,像是晨雾,不入流的符箓能多画一些。
但引雷符和金光符,只能画十张。
而且只能等元气恢复,需要三个时辰左右。
金丹之力催生出来的境界,并不会倒退。
可因为练气术练不了,只能慢慢恢复。
“是不是爷爷教的练气术是假的?怎么还用不了呢?”
许长安最后把目光投向《坐炼咒》。
这是元气炼体的法门。
炼体期看似已经过了。
但对于修仙这条路来说,炼体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的。
肉身是船,船渡灵魂,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笃笃笃……”
房门突然响起。
“长安兄弟出来吃饭了。”是李绅的声音,“今天是你第一天来,我们给你接风洗尘。”
许长安走出房间。
人都到齐了。
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里正都来了。
“长安兄弟修炼刻苦,实在是我等楷模。”李绅笑着说道。
“李哥就别笑话我了。”许长安连忙摆手道,“我连内劲都还没练出来,不刻苦不行啊。”
一桌菜还算丰盛,猪头肉配酒,红烧肉,荷叶烧鸡,全都是硬菜。
几个男人吃的热火朝天。
只有周子卿一个人,偶尔吃上两口,全程都没说过话。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里正夹了块猪头肉放进嘴里,看向许长安,“在仙台镇可没人管得到你。”
其他人也都看过来。
毕竟正神司就一根独苗。
许长安就算整天睡大觉都行。
“我正想和里正大人说,从明天开始我跟着李哥他们巡街怎么样?”
“这好啊,咱们加上老王也才四个人,正常巡街也就三个人,加上长安兄弟,那就更轻松一点了。”张世拍着手说道。
里正轻啄酒杯,沉吟片刻,“倒不是不可以。”
“那周捕头,就劳烦你带一带长安了。”
里正对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子卿说道。
……
酒足饭饱,
许长安拿出两张净尘符。
“这很贵重吧?使不得,使不得……”里正连忙拒绝。
很快,内衙里,烟尘四处飞舞。
“谄媚。”冷冰冰硬邦邦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然后就听到房门“嘭”的一声关上。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李绅冲许长安使了使眼色,拎着剩下的酒菜,和张世先走了。
“放心,跟周捕头睡一块儿,绝对安全。”
老王揣着那本《岳临县志》,摇摇晃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