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看着这些下人,叱问道:“你们眼里还有自己姑娘吗,还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吗?”
窦嬷嬷等一时倒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她们哪里会想到贾琏会来这里。
在她们印象里,贾琏基本上不来这里的,别说贾琏,就是王夫人、王熙凤这些女主人也不怎么来的。
“二爷不用急着训我们,左右我们以后不这样做就是了,还请看在我们在府里做了几十年事的份上,给我们些面子,何况,我们还是大太太的人。”
窦嬷嬷这时候先说了一句。
她一直待在迎春院里,所以还不知道贾琏如今的脾性,只以为贾琏还是像以前一样,对下人是恩多于威的,便直截了当地求贾琏不计较这事,甚至还搬出自己的靠山来。
当然,这也跟窦嬷嬷平素跋扈惯了有关。
但凡有点畏惧之心的也不会敢明目张胆地赌钱吃酒。
原著里作为迎春乳母的她就因为做东家聚众赌博而被贾母严惩,且有偷窃迎春财物去典当的行为。
如今也就自然敢在贾琏这种少爷面前多嘴。
嘭!
突然,窦嬷嬷就见一鞋底在自己面前变大,接着整个人如被石头撞了一样,坐倒在了地上,肚子里的脏腑仿佛碎了一般的疼。
“哎哟!”
窦嬷嬷不由得捂着肚子,既惊且怒地看向贾琏。
“混账东西,还敢拿大太太来吓唬我!难不成你还想说,你如今这事是大太太怂恿你干的?谁不知道大太太素来心疼姑娘!”
贾琏喘完窦嬷嬷一脚后,就怒叱了几句。
“二哥哥!”
这时候,迎春因听见外面的动静,而在莲花儿的搀扶下来到了屋外,且因看见贾琏而唤了一声。
贾琏听到迎春软软糯糯的声音,又见她柔弱不堪的病容后,也是心疼不已,暗想自己这妹妹在原著里于后来被孙绍祖虐待时,只怕眼神里也是这样无助吧。
“别怕,有哥哥在!”
贾琏情不自已地说了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但了解情况的都明白,虽然这些刁奴没有明着把迎春怎样,但欺主之心其实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因为这个时代是一个等级社会,以下欺上不是说到危及其性命时才算严重,以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不尊重主子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行为,而且能够说明这个下人已经对自己的家主没有了任何忠诚之心。
贾琏无意用,后世那种人格地位相对更趋于平等一些的道德标准,来衡量这个世界的人的品性。
在一个大多数下人都认为对自己主子理应尊敬的社会里,自己如果不对不尊敬自己主子的人施以严惩,就不算是在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公正。
这个世界可能在将来会因为生产力的发展而在生产关系上发生改变,不再存在家奴与家主这种关系,而只有雇主和雇工,以致于人与人之间的地位人格更趋于平等。
但现在,贾琏知道自己要让大多数人心服口服,就必须对违背现有社会规则的人不客气!
所以,贾琏毫不客气地踹了窦嬷嬷一脚。
没有因为她是年长的老人。
要维持规则的正义,有时候必须够狠。
贾琏说后就让莲花儿扶迎春回去歇息,让大夫看病。
而接着,贾琏就对跟自己一起来的丰儿吩咐道:“丰儿,派人叫林之孝家的来!”
丰儿忙答应了。
荣国府是一个等级明确的名门大族,连底下的奴才也分几个等级。
其中最高级别的大管家已经有资格可以和贾府这个主子家做人情往来,虽然明面上是贾府的奴仆,其实势力已不逊色于许多官绅地主。
这些大管家里,就有赖大家、周瑞家、吴新登家,还有就是现在贾琏提到的林之孝。
林之孝是荣国府外管家,负责对外的一应人情往来,甚至很多时候,贾琏都得问其意见。
林之孝家的作为林之孝的媳妇则是荣国府内管家,府里的秩序由其维护。
所以,贾琏现在才让人叫林之孝家的来。
林之孝家的没多久就带了人来,她倒未敢想窦嬷嬷一样拿大太太即贾琏继母邢夫人来压贾琏。
虽然她是荣国府内管家,但还是很恭敬的向贾琏行了礼,尤其是现在,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出贾琏脸色不好,且通过对周边环境的观察猜出了什么事,也就忙问:“不知二爷有何吩咐?”
“把这几个赌钱吃酒的下人都绑了!”
贾琏冷声吩咐着,且指了窦嬷嬷几个人。
“是!”
林之孝家的没有任何质疑,忙对自己带来的壮妇们吩咐道:“绑了!”
“二爷饶了我们吧!”
“我们再也不敢了!”
这几个下人连忙跪下磕头求饶。
作为家奴,在这个时代,对于主人而已,就跟阿猫阿狗一样,不过是一个物件,甚至被抄家时都只是被算作贾家的财产,所以,主人对其有生杀予夺之权。
而且大康的法律规定奴欺主如同谋逆,当凌迟;但主杀奴,即便是最严酷的虐杀,也无罪。
所以由不得这几个下人不害怕,担心被贾琏怎么严惩。
“抄了他们的赌资,还有赌钱吃酒的证据!”
“另外,再派人去各小爷姑娘们的房里通知,令其各派一丫鬟和一嬷嬷来观审,今日既然看见了这种大不敬的行为,我少不得要让府里的人知道一下胡作非为的后果!若敢不来,同这几个人一样的罪过!”
“是!”
林之孝家的忙照办起来。
这时候迎春身边的大丫鬟司棋正好从家里养好病回来,见到这一幕,也很是意外。
但她不由得还是先朝贾琏行了一礼:“二爷!”
然后,司棋才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自然是因你也没在,有人胡作非为起来,对你们姑娘毫无忠贞尊敬之意!”
贾琏说道。
司棋见窦嬷嬷等几个昔日仗着自己年长有辈分且偷东西赌钱的嬷嬷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倒也称愿,道:“二爷就该好好管管这些人!别的屋里,都没有这样跋扈的,就咱们屋里,因为觉得姑娘好性,再加上仗着姑娘吃过她的奶或者被自己从小服侍过这些功劳,而竟上下不分起来。”
“你既然回来了,就由你服侍你们姑娘,莲花儿,跟我们去一趟。”
贾琏因此吩咐了一句。
“是!”
接着,贾琏就让林之孝家的带着窦嬷嬷一干人往外面走了来。
他自然不会在迎春的院里执法而影响了迎春休息乃至吓着了迎春。
“二爷!凡是好商量,我们赌钱吃酒是我们不对,但好歹开一次恩啊!”
“姑娘!看在我奶你一场的份上,替我们求求情啊!”
窦嬷嬷这时候大声喊了起来。
林之孝家的忙替贾琏训道:“这个时候知道让姑娘帮你求情,平时有想到姑娘是你要尽心服侍的娇客吗?!”
贾琏让林之孝家的押着窦嬷嬷一干人,穿过粉油大影壁,接着就来到了荣国府后楼下面。
一来到这里,贾琏就让人在后楼里搬了一把椅子在台阶上,他自己就坐在台阶上,并让林之孝家的站在自己旁边,而迎春、探春、惜春、黛玉等屋里派来的丫鬟嬷嬷们则分列两旁。
然后,贾琏便喝令窦嬷嬷一干犯事下人跪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