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外面一阵风吹过，竟把书房的窗户惊的嘎嘎作响。

寒气侵入莫凡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喷嚏。

一旁的春香连忙给莫凡披上了一件微厚的衣服，脸色有点担心，冲莫凡轻轻说道：

“少爷，要不我们出去吧，这里面太冷了。”

听到这话，莫凡也是点点头。

揉了揉自己鼻子，不想再去琢磨为什么这位周老爷有这样奇怪的癖好了。

他现在迫切就想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像饿了好几天的人，突然看到一大堆山珍海味，就想吃！

毕竟，死者为大，入土为安。

已经去和阎王爷打麻将了的人，莫凡也不想对他的奇怪癖好过多评价。

事实才是查清真相的不二标准！

先看看苗文福三人怎么说的吧。

想到这里，莫凡抬头，对旁边伺候的傅聪说道：

“走，去客厅，你让人把苗文福三个人带过来，本官直接询问他们。”

“是，老爷。”

听完，傅聪便低声吩咐了旁边的捕头刑国善，然后刑大捕头便急忙忙朝外面走去。

莫凡见状，也是摆摆手让春香扶着自己，往客厅走去。

...

不一会儿，苗文福三人便被带进客厅。

“跪下。”

押人的衙役大喝一声，然后用力按下三人的肩膀，差棍直接狠狠敲打在他们的后小腿上面。

苗文福三人冷不丁一个趔趄，然后都颤巍巍直接双膝下跪。

就连之前在街上，口沫四溅、不可一世大叫弟弟周光祖是凶手的大公子周光耀，也是愣住了，脸色发白，径直跪了下去。

没了一点刚才的神气。

反倒是苗文福，依旧没啥反应，跪在地上，披头散发。

莫凡见状，也是好笑，堂堂一个京兆县最大布庄的大公子，再不济，也不至于对一个县令如此敬畏吧？

毕竟这是一个商人要缴纳很高赋税的朝代。

换句话说，人家给朝廷是交过保护费的。

正经经营赚钱。

大大的大陈好百姓。

难道这就是县令的无形威慑力吗？

大陈王朝的一个小小九品芝麻县令。

莫凡坐在几层台阶上的椅子上面，微闭着双眼，默默看着下面的三个当事人。

其实，在苗文福三人被押进来之前，在傅聪的介绍下，莫凡已经大概理了一遍周氏家族的整个发家史。

不得不说，在周万生发家的过程中，苗文福有着不可磨灭的作用，缺他不可。

周家是京兆县的老牌本地势力，布庄的生意已经传承了许多代了。

但到了周万生这一代才最终站到了最高处。

周万生是他那一代的嫡长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年纪不大，却早早显露出自己的经商才能。

而这其中，他的助手，也就是苗文福，是一直跟着周万生的账房，业务能力很是过硬，把布庄的往来账目打理得井井有条。

简而言之，听完之后，莫凡觉得这苗文福简直就是个数学天才，天生适合当会计算账。

并且两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听傅聪说啊，那是许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周万生还是个只会牙牙学语的小孩子的时候。

周家就收养了被遗弃在大雪天的苗文福。

苗文福是个孤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父母丢在了周家大宅旁边。

当周家人发现这个仅仅包裹着一层粗布衣物的孩子时，几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此时幸运女神显然却站在了苗文福这边。

当代家主，也就是周万生的父亲，是当时有名的一位大善人，看着粉雕玉琢的小苗文福，甚是喜欢，当即做主收养了下来。

毕竟对于家大业大的周家来说，这是个小事。

此后，苗文福便成了同样年少的周家大公子周万生的小跟班，两人一起长大。

后来，周家开始培养苗文福读书写字，想着能给大公子周万生带来一些助力。

不成想，这苗文福在诗词歌赋一方面，可谓是烂泥扶不上墙。

但是对于算数，真的算是天赋异禀，说一句，算数版的文曲星下凡，却是一点也不过的。

据傅聪了解到的情况，苗文福接触算账没多久，便是能够和周家多年的老账房一较高低。

甚至还发明出多种全新的记账方式，查账方式。

这在当时可把周家人乐坏了，难不成还捡到一个宝了？

就这样，在周万生也初露经商天赋之后，周家逐渐将一些家族的生意交由这二人打理。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周万生和苗文福这两人的组合，在当时的商场上可谓是战无不胜，为周家争取到了很多的利益。

渐而久之，上一代家主逐渐将周家的权利交给大儿子周万生。

周万生也不负大家的期望，和苗文福一起，经过几十年的精心打理，终于是将周家布庄的生意做到了京兆县第一。

甚至在周围各大县，周氏布庄，那也是响当当的名气。

这在当年，可是一段为人津津乐道的佳话。

...

想了不一会，莫凡也是慢慢回过神来。

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很安静的站在一旁，而下面的三人则是有些忐忑的跪在下面，貌似都在等我问话呢。

只见莫凡拿起旁边的茶杯，揭开盖子，轻吹一下，一口茶水下肚。

呼！

舒服了。

“嗯，本官且问你们，周万生到底是怎样死的？”

莫凡开始严肃起来，一句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的话语，在这格外安静的大厅响起。

说完，莫凡便静静看着三人，尤其是苗文福。

莫凡想看看苗文福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但还不等苗文福有所反应，旁边的周光耀便大声叫喊了起来：

“冤枉啊，大人，求您给我父亲做主啊。”

“小人是周家的大公子周光耀，今天早上我来这里找我父亲，想要询问关于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可是我刚一进门就看到我父亲躺在血泊中。”

“而这两个人，就在现场。”

周光耀说着，还连忙指向旁边的周光祖和苗文福两人。

“我怀疑就是周光祖他杀了父亲！”

说完这话，周光耀就跟疯了一样，直接朝旁边的周光祖拉扯了起来，还想揍他。

莫凡见状，直接朝刑国善挥了挥手，让衙役把人拉开。

“你还我父亲命来，你还我父亲命来！”

被衙役拽住挣脱不开，周光耀依旧不依不饶，嘴里大喊着，还不停用脚踢着旁边的周光祖。

哪还有一个公子样。

旁边的周光祖却是一直躲个不停，耷拉着，一直摇头，很是惊慌，嘴里一直说着：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到那里的时候，父亲已经死了。”

“是他，是苗管家杀死了父亲。”

周光祖突然指着苗文福，大声叫喊出来。

“放屁，肯定是你，苗文福就是替你认罪的。”

听到周光祖说苗文福才是凶手，周光耀直接破口大骂。

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

看着这两人吵个不停，莫凡也是很迷惑。

看向一边的苗文福，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就那样跪着，有些唯唯诺诺，有些顺从。

要不是身上那么多血迹，没人觉得是他杀了人。

莫凡忍不住问道：

“苗文福，苗大管家，你有什么说的吗？”

“听说你要认罪，真的是你杀的周万生吗？”

莫凡慢慢又端起来桌上的茶杯，喂到了嘴边。

“嗯？说话！”

莫凡突然把茶杯重重砸在茶桌上，几乎没有其他杂音的客厅里，茶杯破碎的声音那样明显。

众人都吓到了，傅聪连忙对下面的苗文福呵斥道：

“快说，再不说直接押回大牢上刑了。”

说完还瞅瞅了一旁的刑国善。

几个衙役再一次按住了苗文福的肩膀，狠狠用差棍打苗文福的后背，肉眼可见的渗出鲜血。

苗文福佝偻着身子，然后抬头看了莫凡一眼，用着波澜不惊的声音说道：

“是我，大人，是我杀了周万生。”

一边的周光祖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指着苗文福说道：

“你看，你看，就是苗文福，他自己都承认了。”

周光耀直接不干了，甚至站了起来，用力拽着苗文福，对着他破口大骂：

“不，肯定不是你，你就是替周光祖认罪的。”

说着还朝莫凡看了一眼，深呼吸了一口，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跪了下去，朝着莫凡磕头，大声说道：

“大人，这，这周光祖根本不是我的弟弟，他是苗文福和那个贱人林氏生的！”

啪！

全场寂静无声，纷纷面面相觑。

莫凡露出一副果然不如他所料的表情，绕有兴趣的说道：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苗管家和林氏偷情喽。”

“没错，就是这样，我猜测是我爹早年就发现了这个，所以几年前把林氏赶回了娘家。”

“而且从那天开始，我就觉得我爹和苗管家的关系有点怪怪的，我也不敢问。”

“并且从那天开始，父亲对周光祖就没有那么喜爱了，这谁都知道！”

“所以今天肯定是苗文福和周光祖一起把我爹杀了，想要夺我周家的家产。”

“然后苗文福再替周光祖认罪，想让周光祖继承我周家的财产！”

“林氏就是个贱人！”

说完周光耀顿时激动起来，张牙舞爪的抓着周光祖和苗文福两人。

“不对啊，就算你爹死了，那也应该是你这个嫡长子继承家产啊，周光祖怎么能跟你抢的啊。”

听完莫凡有些遗憾，不由问道。

周光耀抬起头看着莫凡，一愣。

莫凡有些莫名其妙。

“咳。”

旁边的傅聪干咳了一声，在莫凡耳旁悄悄说道：

“老爷，大陈规定是没有嫡庶之分的，都要分家产。”

“而且据周家的下人说，貌似周掌柜生前是不打算分家产给二儿子周光祖的，听说二公子很不成器，最为周老爷厌恶。”

莫凡明白过来。

这样一说，似乎周光耀有道理啊。

莫凡再一次看向下面几人，周光祖已经吓傻了，呆愣在地上。

而苗文福却是浑身发抖，一点没有之前的顺从淡然。

之前认罪的时候都没有变成这样，难道真的是周光耀那样的狗血剧情？

莫凡顿时觉得有点无趣。

啪！

众人都没想到，苗文福突然一耳光给周光耀打去，慢慢抬起头来，颤抖着声音对周光耀说道：

“光耀啊，你，你，你枉为人子！”

打完直接整个人都瘫了下来，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周光耀也是一脸懵逼，不可置信。

突然来这一巴掌，莫凡顿时有了兴致。

...

滴！滴！滴！

外面下起来小雨，打在那青瓦上，有着清脆的声音。

天空是那样漆黑，乌云密布。

最不像五月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