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跑得很快。

汗水从全身每个毛孔渗出，逐渐将衣服彻底打湿。

对于长跑，唐浩并不陌生。

上大学时，母校每年都会考五千米，算入学分，算是很重要的课程。

不过像现在这样的长跑，从没经历过。

已经连续跑了至少两个小时。

四点多出的门，现在夜幕逐渐拉下，快六点了。

将近两个小时，自己跑了三万一千五百八十二步，肯定超过了十千米。

但……

全身不但没有半点疲惫，反而是一次次觉得发热冒火，体内像是有种力量在觉醒。

越跑越精神。

不知不觉间……

又是三万步。

天色已然全黑。

熊终于停下驱赶的脚步，站定：“可以了。”

于是停下。

全身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是大脑在高强度锻炼中，剧烈分泌的荷尔蒙与多巴胺。

心脏快速而规律跳动，血液急速流动，循环，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处于巅峰状态。

“走吧，回去。”

唐浩正体会着这种“强大”的感觉，熊已经转身，朝着社区的方向返回。

没有犹豫，跟上他。

走在身后，看着他魁梧的背影，唐浩搓了搓手，想着刚才被电棍暴虐的滋味，一时间双手蠢蠢欲动。

好想给他来一记千年杀啊。

会不会被打死？

呃。

忍住。

……

夜晚的社区。

监控探头关闭后，成为混杂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以及血腥暴力的罪恶都市。

随处可见奇形怪状的人们。

或手中拿着酒瓶，或叼着香烟，三五成群，唱着歌，不怀好意的看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一个三人小队，看到了熊和唐浩，为首的一个少年，挑衅似的竖起一根手指。

朝熊。

熊看了他一眼，没有多理会，继续脚步笃定的朝前走。

少年发出大笑，和同伴吹嘘这大个子的胆怯与懦弱。

好在，三人并没有过来。

在前方的路口处，三人拐进一处小巷，没了踪影。

熊掏出一包烟，随手点上一支，下意识递给唐浩一支。

唐浩摆手拒绝。

“我不抽烟。”

他这才想起，装回，自己点上，长长喷出口烟雾。

“今天你还有个任务。”

他说。

唐浩：“嗯？什么任务？”

熊没有说话，继续朝前走着，等到前面两条街交汇处的地方，看到一处决赛现场。

像是前天晚上那样，又两个人，1V1的决斗，鲜血淋漓的。

“今晚，你得杀个人。”

在围观的人群边缘停下脚步，熊转头看向唐浩，若无其事的说道。

嗯？

这要求……

唐浩一时间愣住。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不敢？”

想了想，唐浩说道：“和勇气没有关系，只是没有必要。”

其实自己有这个心理准备。

这一步总归是要跨出去的。

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

更别说，接下来的勇者选拔赛。

但，知易行难。

能做到知行合一的，那都是圣人。

自己还没那么高的境界。

熊长长喷出口烟雾：“有必要，见过血的男人，和没有见过血的男人，是两种人。”

唐浩沉默了一下。

“怎么杀？”

熊：“赤手空拳，打死他。”

唐浩眼皮轻轻的跳了跳：“好歹给把刀，不然太残忍了。”

唐浩语气略显轻佻的说着，但心中却是当真有些纠结。

毕竟，这当真不是一件容易下决心的事情。

不是实力的问题。

是两个价值观带来的剧烈冲撞，把自己内心搅动的天翻地覆。

“给你。”

熊按了一下电棍的尾部，一把二十厘米左右的匕首弹了出来，寒光霍霍，极其锋利。

他努了努嘴。

示意……上吧。

唐浩：……

我特么就客气一下，嘴硬一下，你还真递刀啊！

这属于教唆行为，懂不？

算了，没法和他讲法律。

接过匕首，唐浩掂量了一下，手感很舒服。

这种冷兵器，管制刀具，自己之前当真从未接触过，一时间心中不由冒出一句话“心怀利刃，杀心自起。”

颇为“危险”的讯号。

“你杀过几个？”

唐浩随口问道。

熊想了想：“忘了，数不清。”

“五年前，这里，我是最强的，挑遍整条街，没有对手。”

眼神一瞬间的认真和言语中的凛冽，让唐浩都分不清楚他说真的，还是吹牛逼。

“那你后来怎么收手了？”

熊：“因为我被削了两根手指。”

唐浩问道：“谁削的？”

熊：“我的女人。”

嗯？

还是个爱情故事？

唐浩知道，他说的女人，肯定不是家里那个人工智能，而应该是曾经占据过他全部身心的，活生生的爱人。

好奇心被充分激发出来，唐浩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里？”

“她……”

熊没有说下去。

看了唐浩一眼。

“给你一夜的时间，如果做不到，就别来找我了。”

丢下一句话，他潇洒的起身离去。

唐浩没有跟上去。

挠了挠脑袋。

哎……

有点烦人。

看来今晚要露宿街头了。

拜托，我特么才刚打了基因药剂，拳脚，武器，都没学过呢。

也不怕老子自己扑街？

你上哪儿去找队友？

初出江湖，就碰上这种级别的“任务”。

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选择。

熊是个一根筋，认定的事情很执拗，弄不过他。

站在原地，唐浩拿着匕首，看着眼前的决斗。

心中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曾经，我是个科学家。

真的。

学术水平很高，二十六岁就拿到博士，四十岁院士在望的那种。

现在……

这属实是，“投笔从戎”了。

……

练手……

是要练的。

可是，杀谁呢？

邪恶的问题。

眼前的决斗分出了胜负，一个惨胜，一个挂了，心都被挖出来了。

围观的人在欢呼。

有人跃跃欲试着报名。

下一场决斗，估计很快就要开始。

唐浩忽然也有点想喝酒。

杀人，本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被逼着杀人，那就更难了。

又看了一场。

单方面的碾压，开膛破肚的表演赛，唐浩心情不太美丽，起身离开。

不着急……

自己有一整夜的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难怪莎士比亚写的台词，能成为千古经典。

to be or not to be？

这么着？

还是那么着？

这是个问题。

一个大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