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孑没有说过这么的话，所以可能说的有些混乱，语序不清，主子就难为一下，听我说完。”莫孑背对着柳玖溪，伸手捂住了眼睛，语气更加轻缓，似乎这样就能遮掩住声音里的种种复杂以及那一丝哽咽。

莫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叫做柳玖溪的女子，当他在青莲教的地牢里看到柳玖溪对他又哭又笑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喜欢她了，他想这人怎么不打他呢？只是简简单单的抱怨着自己来的太晚，趴在他的背上，絮絮叨叨的宣泄着自己那些日夜的不安。

柳玖溪的脾气不好，在他们相遇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但后来他发现柳玖溪只是太过害怕被人伤害而已，所以浑身的刺，抗拒着接近她的任何一个人，扎伤了别人，但自己也得不到温暖，偏偏她又极度渴望着有人可以温暖她，拥抱她。

他跟着她在外面游荡的前两年，俩人的关系已经不如先前时那样剑拔弩张了，柳玖溪偶尔也会露出柔软的样子给他看，如果没有意外，柳玖溪对他来说就是单纯的主人而已，一个性格阴晴不定的主子。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为它到来时没有人能预测，也没有人可以抗拒。

因为他的疏忽，导致柳玖溪被前朝余孽所组成的青莲教抓住，教主临死前将传说中的情蛊种给了柳玖溪，导致两人的命运开始纠缠在一起。据说中了情蛊的人会爱上第一眼所看见的人，青莲教的教主当时是这样告诉他的，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但他跟柳玖溪都不敢赌。

柳玖溪借口说想要测试一下他的忠心程度，以后不睁开眼睛了，“听到了没有，我现在就是个瞎子，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照顾我，别让我磕了碰了。你到底在听没有！”

柳玖溪佯作愤怒的锤着床，是了，自从那时候开始，柳玖溪好像大半时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床上养伤养病。

柳玖溪这一闭眼睛就闭上了好几年，为了以防万一，还在眼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纱，每次看到那净无秽暇的白纱，莫孑就有一种冲动，想要去问问柳玖溪为什么他犯了如此大的纰漏之后还能够相信他，还不对他做任何惩罚，甚至在白堤坷等人问道时还会帮助他遮掩事实真相，又恰巧情蛊入体即溶，连药误机都没有诊察出来，竟让他有惊无险的躲过一劫。

那时候他发誓一定要照顾好柳玖溪，但是他真的不适合去保护什么人，总是会出差错，还不是小差错。青莲教余孽没有剿灭干净，有那么几个漏网之鱼居然盯上了柳玖溪，在两人路过一个林子时，设计围攻。

莫孑虽然成功杀死了敌人，也护的柳玖溪安然无恙，本来是很好的，他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伤口发炎，偏偏还没有丝毫警醒，总想着以前受过更重的伤，无医无药还要生死搏杀那种恶劣境地都熬过来了，现在就是发个炎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还是不耽误柳玖溪的行程了。

而且，规矩力只有主人耽误他的，哪儿来的让他耽误主子的事情的道理。

好日子过的久了，连身体都变得娇贵起来，他居然倒在了这小小炎症上，偏偏当时因为自己买的是一份假的路线图，行错了路，错过了城镇沿途客栈，只能在一间破庙里面过夜，第二天还要再急行一整天才能勉强到达下一个城镇。

莫孑半夜里人烧的迷迷糊糊，柳玖溪察觉不对，摸索着过来喊他，见他没有出声，反而浑身滚烫，顿时明白他的情况不是很好。莫孑至今没有弄明白柳玖溪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心情是有多么的复杂，居然摘下了戴了四年多的白纱，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他醒过来时，柳玖溪正用一片宽大荷叶折叠成的漏斗给他喂水，自己的额头上居然还湿哒哒的搭着柳玖溪里衣临时做成的锦帕，“你醒了啊？醒了那就没事多大事情了。唉，做了这么多年的盲人，本圣女已经完全确定了你的忠心，以后本圣女就又可以靠自己看这个世界了。”

莫孑没有说话，干裂的唇微微动着，想要说些什么，嗓子一阵干疼，说不出来话，当年青莲教教主临死前的狂笑还在耳边一遍遍回响：她会爱上自己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

柳玖溪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任何异样，仿若跟没有中情蛊以前一样，偶尔会发一些莫名其妙的小脾气，会无伤大雅的无理取闹，莫孑渐渐放下心来，心想那情蛊也不过尔尔，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至有一次自己被柳玖溪缠着换上了她亲手的衣物，跟着她一起去逛花节。花节在那个地方有着特殊的含义，众多青年才俊，大家闺秀都会在那一天向自己的心上人送出信物定下情谊，也有很多人在那一天四处寻找着自己的良配。

莫孑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看上自己，当那女子将自己的贴身香囊塞给他时，他看到了在一边观赏花灯的柳玖溪猛然沉下脸色，快步走过来，二话不说夺过来那个香囊扔到了地上，趾高气扬的说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怕是要失望了，他是我的人。”

那个女子明显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闻言冷笑道：“是吗？你们已经定下了婚约？若是如此，那本小姐也只能恭祝二位百年好合了。”

柳玖溪扯住他的手反驳道：“没婚约又如何！你问问他我不同意你有没有机会进他的家门吧。”

莫孑已经完全懵了，完全没料到事情会有这样的神来一笔，柳玖溪跟那个女子的争吵他并没有听进去，心绪烦乱的顺应着柳玖溪的话，一直到回了客栈，他也没有回过神来。

柳玖溪无疑是知道情蛊的，那现在她只是单纯的讨厌有人在觊觎她的东西，还是说莫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去问，只能沉默着，这一沉默就成了习惯，就像是沙漠里遇到了风暴的鸵鸟一样，将头埋到沙子里面就可以当做自己没有遇上危险，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直到今日，他看见柳玖溪为了他而不情不愿的去喝那药汁时，摇摆多年逃避已久的心才终于坚定下来，决定要跟柳玖溪说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