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少女。
很漂亮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跃起的瞬间如同最上等的丝绸一样飘逸在空中。
同时也将那雪白娇嫩的娃娃脸遮住了一半。
她进了包厢后就朝着陈浊身后的沙发走去。
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娴熟的仿佛她才是包厢的主人一般。
直到她坐定了陈浊才真正看清了她的脸。
少女五官小巧玲珑,大大的浅蓝色眼眸中流露出的是古井无波,带着看透一切的淡薄。
“关门。”
清脆悦耳如银铃般的声音从她那薄薄的樱唇中传出。
见陈浊还伫在门旁呆呆的望着自己,少女脸上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
她再次开口,带着一丝不耐烦。
“关门!”
“哦哦。”
陈浊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直盯着人家的举动是有多么的出格。
他连忙关上舱门坐在了包厢的另一边。
等等,这不是我的包厢吗?
坐下后才回过神来的少年心中不禁感到有荒诞。
他的目光再次放到了对面那坐下后就从背包中抽出了一本犹如新华字典厚度的破旧书籍,阅读着的少女身上。
她披着莹白色的披风,上面各种银色条纹编织成的圆环图案相互交错在一起。
披风下,一条纯黑色的连衣裙很是惹眼,边缘处有着银色的细密条纹,一双柔软白皙的小手从那宽大的袖口中露了出来。
下身穿着一双纯黑色的过膝长筒袜,再往下是一双黑色的长靴。
一个有黑色纱布罩着的鸟笼被她放在身边的沙发上,时不时从中传出婉约的鸟啼声,很是动听。
“看够了吗?”
就在陈浊打量着少女的时候,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
“额,不好意思,请问你......”
“不想说。”
为什么要进我的包厢......
少女用纤细的手指将书签从古籍中抽出,然后食指划过纸张,翻开了最新看到的一面。
“额,不是,我是想问你......”
“不愿意。”
少女头也不抬的翻动着书页,冷漠的回应再次打断了陈浊没有说完的话语。
陈浊嘴唇微张,刚想继续开口,但看见少女那眼中闪过的冷意便再度闭上了。
他抿起了嘴巴,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紧了拳头。
如此情形,纵使如他这样的好脾气,此时也不由得有些恼怒。
不讲明缘由的闯进自己包厢,还不分青红皂白连续打断两次自己说话。
少年此时看着少女的眼神也变得冷漠起来。
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
咳,算了,无视她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有问题,到时候要是发生争吵引来了列车员可就麻烦了。
暗暗的叹了口气,少年只好将这口气咽了下来。
真是个骄傲自恋的大小姐......
陈浊收起看向少女的目光,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就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
而另一边,瞟了一眼那个坐在对面,总算是收回盯着自己视线的少年,艾莎莉亚暗暗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并不是少年的错,更何况对于这种程度的注视她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毕竟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只要一靠近她就会无法避免的爱慕上她。
更过分的甚至会做出什么不法之举,像少年这样只是盯着自己已经是克制力极强了。
也怪自己,因为以为来到了私人空间就卸下了些许防备,没想到里面居然有人。
艾莎莉亚本来是想叫列车员过来调解这件事情的,但一想到自己身边的鸟笼又有些迟疑,最后只好作罢。
重新释放了法术来降低自己的魅惑力后,少女抬眼看向了少年那没有任何教养的睡姿,纵使如她这样的好脾气,心里不由得有了些恼意。
更主要的是他还脱了鞋子!
哦!我的上帝啊!来个人教教这个邋遢鬼面对女士的基本礼仪吧!
如果塞布丽娜阿姨在这,她一定会用她的靴子狠狠地亲吻你的屁股!
我发誓!她绝对会这样做的!
真是个没有教养的邋遢鬼!
艾莎莉亚瘪了瘪嘴,重新将心神沉浸在了放在膝上的古籍里。
于是乎,两个各有心事的少年少女都平静了下来,包厢里也恢复了沉默。
......
列车开得飞快。
那车窗外迅速飞逝的乡野田园风光,渐渐变得愈发的荒凉,天色也变得愈发的阴沉。
原本平整的田野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则是茂密的树林,蜿蜒的河流和深绿的山丘。
陈浊有些睡不着了。
原本朦胧的睡意被少女这一打岔搞得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更多的原因则是坐在旁边一声不吭散发着冰冷气场的少女。
没有办法,无聊的少年只好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思考着等会儿自己见到盖尔提到的那位密大教授该如何开口。
大约十二点左右,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餐车滑轮的声音,只见一位微笑时嘴角会泛起酒窝的售货员敲响了包厢,然后推开了门。
“旅客们,想买些什么好吃的吗?”
从昨晚起就没有进食的陈浊一下子就坐了起来,而另一旁的艾莎莉亚只是抬眉瞟了一下就收回了目光。
其实原本不提食物陈浊还不觉得,但现在光是听到食物两个字就感到腹中饥饿难耐的少年此时已经望眼欲穿。
好言好语的拒绝了售货员姐姐极力推荐的那些来自英国特色的,像什么比比多味豆,巧克力瘌蛤蟆糖等一听上去就像是黑暗料理的食物。
陈浊接过菜单扫了几眼就选定了自己的午餐。
半磅12美分的糖渍培根,再来一份40美分的烤羊腿,加上一小份10美分的炖牛肉和一瓶价值45美分的可口可乐。
一顿丰盛的大餐。
用以纪念自己的死里逃生和庆祝充满未知的未来。
不一会儿,就在陈浊的肚子已经开始饿的咕咕叫时,那个售货员姐姐总算是推着餐车归来。
接着便是一顿狼吞虎咽,整个战场血肉纷飞,狼烟滚滚,让对面少女流露出鄙夷的眼神。
终于一顿吃饱喝足后,陈浊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无视了少女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嫌弃,陈浊主动背起了包就朝着包厢外走去。
此时距离他此行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窗外甚至已经能够看见低矮的房屋和那据说是阿卡姆镇传统的复折式屋顶。
果然不出5分钟的路程,火车就缓缓停下了。
伴随着一阵蒸汽嗡鸣声,车门缓缓打开,一股说不出来的寂寥感混在风里刮向了陈浊。
少年忍不住有些咳嗽。
他抬脚迈出火车,来到砖砌月台上,一抬头就看见了斑驳褪色的六个大字。
阿卡姆欢迎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