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河,我来这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事,我就是想来问一下,前些日子,听说你派人湘水县征调女性村民去当女工?说是宫里娘娘生辰,急需大量丝绸衣料,纺织部缺少女工,所以在村里临时找了几个妇女。”
陆诩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张二河,轻声问道:“有这回事吗?”
他先没有说已经去纺织部看过了,看看张二河怎么说。
若是他敢说是的,那就不用在审问什么了。
张二河沉思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缓缓说道:“大人,没有的事啊,近几日宫里娘娘也没有谁过生辰,再说,若是真的是娘娘过生辰,那也不可能在民间征调一些村妇织布做工啊。”
陆诩微微眯了眯眼,不愧是宦海浮沉几十年的人。
先把他的话都说了,让陆诩无话可说。
陆诩短暂思考之后,继续开口说道:“若是如此,那些村妇的丈夫告诉我他们的妻子明明是纺织部征调而去。”
张二河轻声细语:“这……小人不知啊。”
“可是有村民看到了带走那几名妇女的人腰间佩剑刻着落北二字。”
陆诩话里藏着丝丝寒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二河平复心情,面不改色:“这…..小人也不知啊,大人的意思难道是知府衙役抓了那几人吗?怎么可能呢,府里抓那些人又没有什么用处,或许是那人看错了吧。”
陆诩微微眯了眯眼,老奸巨猾。
一张嘴就说不知道。
他冷声开口:“掳掠妇女,换以钱财?”
这是他现在唯一想到的一种可能。
他实在是想不到要十个妇女能有什么作用。
张二河转头问向那些衙役:“大人所说之事,你们谁做过?”
众人皆是摇头。
“若是谁敢去做一些枉法的事,休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后,张二河的头又低了下去:“大人,你也听到了,他们没做那种事。”
陆诩缓缓呼出一口气,道:“起来吧。”
“谢大人。”
张二河缓缓站起身来。
“是我错怪你了。”
陆诩笑着拍了拍张二河的肩膀。
张二河忙说道:“大人,你这是哪里的话!小人管辖境内,有丢失妇女的现象,这是小人监管不力。”
陆诩呵呵一笑,道:“走吧。”
张二河不再停留,带人离开了。
那离开的背影,移动的很快。
“为什么放他走?”
林玖有些不解。
“他不承认,有什么办法?”
林玖捏了捏拳头:“打一顿就好了。”
这可把陆诩逗笑了:“拳头可解决不了一切事,殴打朝廷命官,是犯法的。”
“切!”
林玖撇了撇嘴:“管他呢!”
陆诩静静地看着张二河,若有所思的模样。
林玖“喂”了一声,疑惑问道:“你刚刚说错怪他了,是什么意思?”
“先让他放松警惕,免得打草惊蛇。”
陆诩轻声道:“先找客栈吧,明日再去详查。”
林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在刚抬起脚没走多远。
陆诩突然顿在了那里。
“先不去客栈了。”
林玖:“啊?”
“去一趟张府。”
言罢,陆诩转身急行而去。
“你等等我啊。”
林玖喊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跟随张二河到达了张府。
林玖小声问道:“不是明天再查吗?”
陆诩轻轻的“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本来打算明天再查,但是转念一想,明日张二河可能会清理掉一些证据。
再者,张二河今晚一定会有动作,所以陆诩悄摸摸来这里蹲点,看看会不会有那十个女子的线索。
张二河在门前停留片刻,并没有进去,他对一个护卫说了几句话。
随后那护卫便疾奔而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好一会儿后。
那护卫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陆府,走了进去。
“上不上?”
林玖轻声问道。
陆诩无奈:“上什么?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只能等宋先生了。”
林玖撅着嘴“哦”了一声。
陆诩捏了捏下巴,道:“走吧。”
他也不打算呆在这里了,没什么用。
现在可以确定,那是个女子绝对是被张二河找人抓走的。
刚刚进去的人就是去和张二河商量怎么办了。
……….
张府之内。
张二河急切问道:“殿下,怎么办?”
那可是天下巡游啊,有先斩后奏之权。
若是真让天下巡游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的头就要掉了。
姜昊轻声道:“别慌,他又没证据证明是你抓的人。”
“话虽如此。”
张二河轻轻擦了擦额头渗出来的汗水:“但是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若是日后将那是个女子放回湘水县,那事情就要败露了。”
他怕啊!
他是落北城知府啊,落北当年作为拒守妖蛮入侵之地,有多少将士百姓死在了这里。
而他呢?
却以乾国妇女去讨好妖族。
这不仅仅是杀头的罪了,诛九族都不为过。
不仅如此,还要受万人唾骂。
张二河可承受不起这么大的罪过。
“既然怕事情败露,那就别让她们活着回去。”
姜昊无所谓道:“怕什么?”
张二河想了想,不知道这个办法到底行不行。
“这样不太妥吧,杀了的话会不会把事情闹大?”
姜昊摇了摇头:“就说山贼作乱,明天你就带上官兵去昆山转一圈,回来随便拿几个死刑犯的头颅,带回那几个女子的尸体。这样不就得了吗?多大点事。”
张二河短暂思忖过后,面色大喜:“殿下当真是天资绝纵,这么完美的办法都能想到。”
姜昊轻笑了一声,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刚刚遗忘的事,他面色凝重。
“你所见到的那个天下巡游长什么样子?”
张二河:“很年轻。”
“年轻….”
姜昊抬头问道:“书生模样?”
张二河点点头:“对对,一个青衣书生,身上很大的书生气。”
陆诩长相俊秀,读了十几年的书,身有书生气也是自然。
“坏了。”
姜昊这才意识到此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再像刚才那般冷静,竟是站起身来。
“那人多半是宋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