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洛琳菁一边学习,一边收集各种消息中安稳度过,等她终于从庄子里的仆人和鸟雀们那里汇聚到足够多的信息,冥思苦想许久,初步定下应对方案的时候,药庄的总管事才姗姗来迟。
算起来,洛琳菁一行人到药庄已经快一个月了,管事现在才来问安,已经不仅仅是怠慢的问题,简直是将他们无视了。
岳棋气得七窍生烟,洛琳菁倒是很平静,甚至她还有些庆幸,若不是管事迟了一个月才来拜见,给足了她时间,她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呢。
这日傍晚,洛琳菁刚刚背完最后一页佰草名录,就看到奶娘脚步匆忙地走入房中,禀告说药庄的管事到了,正在屋外等着主子召见。
岳棋一听,怒火瞬间燃了起来,倏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忽然想起自己好歹也算是主子,冲出去太有份了,连忙又坐了下来,捋了捋裙摆,轻咳了一声,吩咐奶娘领人进来。
不一会,奶娘领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进了屋内。
洛琳菁依旧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没有动,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册,静静打量二人。
走在前面的男子大约五十出头,中等身材,微胖,穿着朴素,表情严肃气质沉稳,颇有几分大管家的威严。男子身旁的妇人年纪不但身材依旧纤瘦婀娜,保养得宜,算得上风韵犹存。
李洋也跟着二人一起来了,只是他并没有进屋,安静地站在屋外守着,看起来格外乖顺。
“老奴李德忠,奴婢李刘氏,见过玹少爷,阿韭小姐,岳姨娘。”
两人进了屋,眼眸低垂,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态度端正,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什么错来。
岳棋这些日子处处碰壁,憋了一肚子气,冷笑一声,说道:“我还当这座庄子里没有管事呢,都过去一个月了才来问安,李管事真是贵人事忙!”
李德忠仿佛没听到岳棋的讽刺一般,神色坦然地回道:“庄中事务繁多,故请安来迟,怠慢了主子,还请主子们见谅。”
嘴里说着赔罪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之色,比起李洋的故作温和,诸多理由,李德忠显然更为直接。
岳棋也看出来了,人家是连借口都不屑于找了,她本身也是直脾气的人,懒得你来我往,虚与委蛇,直接说道:“行了,我也懒得和你废话,我知道你们受了章氏的指使,也知道你们想干什么!给我们住这么破烂的院子,吃糙米粗粮,百般刁难,不就是想磋磨死我们吗?告诉你,我岳棋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你虽然是大管事,但这座庄子到底还是姓洛,你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奴才,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岳棋直接把话都挑明了,就连雨落听到“章氏”二字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李德忠却依旧神色如常,别说慌乱、恼怒之类的情绪,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反而摆出一副忠仆的架势,沉声回道:“老奴从来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老夫人将庄子交给老奴,老奴自当竭尽全力管好庄子,为主子分忧。咱们的日子过得一向清贫,实属无奈,但磋磨主子这样的罪名,老奴万不敢认。老奴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岳姨娘这般污蔑忠仆,实在让人心寒。”
“好!好个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岳棋被这义正言辞的话堵得心头发闷,她想好好治一治这些刁奴,却又无计可施。
她可以端主子的架子,但她也知道,这座宅子里,没有一个人会听她的。
她本以为自己带了足够多的银子,离开那个充满算计、冷酷无情的洛府,就能带着孩子们过上安定快乐的日子,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异想天开。
她和吴奶娘去过一次集市才知道,没有马车代步,从药庄到集市需步行一个多时辰,这么远的路程,想买些吃食和日用品都极不方便。
她也曾想过干脆搬出药庄到城里租个院落独自过活,然而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她们若敢私自搬出药庄,消息传回洛家,章氏绝对会借题发挥,到时候被药庄的人抓回来就不是养病而是软禁了。就算一时之间没被抓回来,她们一群老弱妇孺独居一处,说不定哪日家里就遭了“贼”,金银财宝被洗劫一空还是小事,若是遇上恶人伤了孩子,她万死难辞其咎。
洛府是大户人家,要脸面,讲规矩,她只要豁得出去,老夫人为了顾全面子,或多或少总会妥协。然而到了这里,就算她撒泼打赖也毫无用处,短短一个月,她竟生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
说到底,岳棋也不过是十岁出头就失去亲人庇护,在洛家小院里苦苦挣扎的弱女子而已。今年她也才二十多岁,面对如今的局面,她只觉得前路迷茫,遍体生寒。
宿主,岳棋已经招架不住落入下风,该宿主出手了。系统有些兴奋,这可是宿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正面迎战,若是成功了,必定能大大提升宿主的自信心。
嗯。洛琳菁有些紧张,手心都湿了一片,心怦怦乱跳,下意识地直咽口水。
感受到宿主紧绷的情绪,系统安慰道:别紧张,他不过是小庄子上的管事,除了比旁人多了些心眼外,也没什么大本事,宿主就当是拿他练练胆量吧。
生怕宿主太年幼,没有经验,系统忍不住叨念起来,无论何时,狭路相逢都是勇者胜,尤其是面对这些善于审时度势见风使舵的人,宿主的姿态一定要摆得更高一些,越是让人琢磨不透,对方才越是忌惮。总之宿主要记住,绝对不能怯场,高冷懂吗?神秘莫测懂吗?装你也得给我装出来!
系统说了一大堆,发现宿主一直沉默无语毫无回应,冷声问道:宿主知道该怎么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