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石叶香料焚烧的味道充斥在周围,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朝阳。项泷的身下铺着如水般荡漾的云罗绸缎。
“段医师,我们家殿下怎么样?怎么又晕倒了?”
“都说你是金陵城中有名的神医,一定能诊断好我们家殿下!”
金陵天光大亮,项泷迷迷茫茫地从睡梦中醒来,摇晃着头,只看见有一人坐在自己旁边,伸出一只如枯树皮的胳膊,正在为自己号脉!
“啊,鬼啊!”他好似一根弹簧,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为他号脉的大夫,此时脸上皱纹纵横,仿佛一株行走的千年古树,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殿下,你没事就好!”一个雄浑的声音响起,正是富鑫,他此时也围在项泷的身边,眼中满是关心,“殿下,你要是走了,谁给我们发每月的俸禄啊!”
项泷本来看着富鑫对自己那么关心,心中还有一丝感动,但是听见了接下来的“俸禄”两个字,顿时火冒三丈:
“富鑫你死远一点啊!别围在我的床边!”
“大夫,我没事!你快回去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活蹦乱跳地从床上一跃而下,看起来比峨眉山的猴子还精神。
“我的衣服呢?富鑫你把我的衣服扔到哪里去了……”
“世子殿下,你的衣服在昨天下午的争斗中染上了不少血迹,道蕴已经命人将衣服洗干净了,此时就晾在庭院中。”
一个温婉的声音从房间中响起,声音仿佛是潺潺的流水,流过项泷的心田,即使身处在三伏夏季,他也觉得清凉舒适。
“这不是梁红玉的声音吧!梁红玉除了大,好像没有其他女子的优点了,绝对不会如此的温柔。”
他顺着声音望看去,一名身穿碧绿衣衫的少女,正坐在房间中的南榆木的圆凳上。
她一头青丝如墨染,身段修长,合体的衣衫凸显着玲珑有致的身躯,手中拿着一把绣着白玉兰花的轻罗小扇。
女孩的模样本就相当地柔顺可人,配上一头如墨的秀发,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珠履轻动,裙摆慢摇,从墙边的两个衣柜中取出了一身白色的长衫:“我为世子穿上吧!”
谢道韫将长衫舒展开,罩在了项泷的身上,双手围在了项泷的脖子上,为他整理着衣领。
她的身体周围绕着一股清淡的幽香,只是轻轻嗅一嗅,就已经令无数人迷醉了。
她又从桌子上取来了玉佩:“这是世子身上的玉佩,我来为世子戴上。”
说完跪在了项泷的身前。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项泷慌张地将她扶起来,然后自己将玉佩系在了腰间。
“世子殿下,你来这里坐一下,段医师为你号一号脉,看一下身体。”
谢道韫拉着项泷的衣襟,让他坐到了圆凳上。
“我身体真的好得很!真的不用给我看病!”
项泷虽然口中重复着,但是仍然架不住谢道韫与富鑫的热情,被迫坐到了段神医的面前,伸出手腕来。
项泷盯着面前这个皮肤如同枯树皮的老人,心中仍然有些惊悚,刚才醒来第一眼看见这个老人,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坐在他对面的老者伸出了三根手指,搭在了他手腕上,闭目静静地感受着他的脉息,过了好久,才缓缓挣开眼睛。
“怎么样?段神医,世子的身体没事吧?”站在他身边的谢道韫急忙开口道。
“嗯!”段神医用手捻了捻胡须,淡然说道:“《黄帝内经》有言,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
谢道韫听得云里雾里,对于医术,她着实有些不了解。她轻轻歪着头,看向了段神医,想听他解释解释。
项泷却觉得说得有几分道理:“每一次,我战斗的时候,五条金龙真力的力量强大,在我的四肢百骸的经脉中胡乱冲撞,造成经脉受损,所以才会在每次战斗之后,身体四处疼痛!”
“哎呦,”想到这里,他又感觉到自己出现了第一次运用力量的情形,身体内部传来如针刺一般的感觉。
段神医解释道:“经络通则百病消,经络不通则百病生,我看世子殿下有些经络凝滞受损,我为世子殿下开一剂通络的方子,暂且服用一些时日,再看看效果。”
有婢女连忙取来文房四宝,段神医提笔蘸墨,下笔如有神,开始书写药方。
项泷在旁边看着,心中赞叹不已:段神医的医术不一般,而且还写得一手好楷书,让他这种练武之人望尘莫及,也比后世医生们写的加密的药方更好理解。
川芎、豨莶草、丹参、水蛭、天麻、槐花、石菖蒲、牛黄、黄芪……
富鑫呆头呆脑地看着段神医奋笔疾书,摇晃着头询问着:“那么殿下为什么会在战斗之后忽然间晕倒过去呢?”
“这……”段神医顿时一窒,“世子的脉息平稳,强劲有力,实在不像是身体患病的样子。为何会忽然间晕倒,惭愧,我实在不得而知!”
项泷心中暗道:“看来我身体内的五条金龙真力,别人很难发现,这也是我不能公开的秘密之一了。”
他冲着段神医一乐:“大夫能够看出这些,已经非常人所及了,我一定会按时服药……”
段神医写完了药方,将纸递了过来:“记得要将三碗水煎成一碗再服用,一日两服,每一副药可服用两次。”
他顺手将药方给了富鑫:“段神医开的药方,你去按照剂量抓药吧!”
“好!若是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只管去素兴医馆中来找我!我还有患者需要照看,就先回去了!”段神医摆了摆手,在两名小童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神医慢走啊!”谢道韫摆着手,送段神医出了房门,随即有些兴奋地看着富鑫手中的药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段神医开的药还可以吗?昨天殿下晕倒在了街上的时候,可把我吓了一跳,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那我就真的闯下大祸了。”
“哈哈哈,”项泷看着她心有余悸的模样,潇洒一笑,“没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本是应该,若是我被杨积俊和韩破豹击败,那也是我学艺不精,和谢娘子没有关系的。”
“世子怎么这样说,世子既然出手相助,那我一定也要竭尽全力保护世子的安全。”
说到这,她的忽然脸色严肃了起来:
“道蕴谢谢项世子的救命之恩,杨积俊缠着我已经有数月有余,让我不堪其扰,这份恩情道蕴永不会忘,来世必定结草衔环以报大恩,但现在不能草,城外的草还没长到最茂盛的时候……”
“???”
“不是不是,”谢道韫脸色通红,“我的意思是,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说就可以了,我一定尽力满足……”
“没有没有,纯粹是看不惯有些人以为自己可以只手遮天,在金陵城恣意妄为!”
项泷整理整理了自己的衣襟,推门出去:“李郎君还好吗?现在在哪呢?昨天被韩破豹那个老家伙一下打在了腰间,不知道伤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