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满脸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根本就不理会我的话，反而是直接关闭了监控屏幕，冷冰冰地开口：“你也看见了，没人对他怎么样，他是自己不见的。”

“说不定就是现在的年轻人吃不得苦，自己跑了，之前又不是没这种事。”

老张这摆明了就是不承认，还要把事情压下去。

“今天晚上是你的夜班，之前都是他帮你上，今天晚上你别想找借口不去，懂吗？”

但我不能不管，无论如何张胖子是为了我才去值这个夜班的，等到老张离开，我依旧留在监控室里来来回回地翻看着那一段监控。

是人也好是鬼也罢，都不可能让一个大活人凭空不见的吧？

更何况还是张胖子那么大的块头。

不知道我看了多少遍，时间都一点点来到晚上，我看得直打哈欠，突然在瞥向门口的时候瞬间清醒。

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

浑浊的眼睛，从隙开的门缝里面死死地盯着我。

它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癫狂的味道。

就在这个时候，监控画面似乎也抖动了下，一个白衣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上，她在张胖子的耳边说了什么，紧接着张胖子就不见了。

我觉得这个女孩有些眼熟。

但此时的情形由不得我思考过头，反正监控室就一个出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端起旁边的茶杯大口大口地咽了几口水，起身冲到门前将门一把推开！

门口窥视的人或者说东西，居然消失了。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我上夜班的点。

我想起老张临走时候的话，面色一度难看，我很难不怀疑张胖子的消失有老张的手段，老张这是在逼我上这个夜班啊。

“要是不上这个班，估计我也不能在火葬场干了。”

我苦笑连连。

晚上的时候我独自一人守在焚化炉的旁边，平时夜班多少都有两人，或许因为火葬场最近的传闻，来焚化尸体的人并不多，简直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说不定今天晚上可以就这样熬过去。

“还有人吗？”

我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问询声，顺着看过去，一个头发杂乱的小女孩从外面走进来。

她看上去状态并不好，周身上下的衣服都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但我依旧是警惕地朝后面退了好几步。

不为别的，这个小女孩的身体并不凝实，反而是呈现出半透明状，就算没有老楼在这里提醒，我也看得出来这玩意不是人啊！

“哥哥，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小女孩靠近我的身边，身体反倒是凝实了不少，伸手触摸我的时候甚至还有温度，如果不是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个时候恐怕也会以为小女孩是真的人类了。

我干笑：“你先说要我帮什么——”

“等下把我烧了好不好？就今天晚上。”

小女孩靠近我，可怜巴巴的样子。

哈？

我抬手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十点十分了，我绝对不能帮这个忙。

我怕死。

“我可以告诉你之前那个哥哥在哪里哦！”

小女孩似乎是看出我的拒绝，笑着说道。

之前那个哥哥？

说的是张胖子吗？

不等我考虑，小女孩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空气里面残留着烧焦的气息，类似于电极触碰导致的气味。

还真是让人难以描绘。

我给自己点了根烟，陷入沉思，我应该为张胖子负责，但是要真是烧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没过一会，火葬场外面就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

一对夫妇打扮的中年人走进来，手里面还推着之前的小女孩。

“要焚化吗？”

我压下心里的不安，温和地问着面前的人。

夫妇泣不成声，沉默地将小女孩推向我。

时间已经走到十点十分的位置。

我不能再考虑了。

说实话，事到如今，我觉得这一切都是针对我设下的局。

可这个局，我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不管怎么说，张胖子都从来没有亏欠过我，不应该因为我出事。

看着小女孩的尸体被我一点点推进焚化炉，我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希望老楼可以早点回来。

不然可能就只能回来给我收尸了。

我寄托希望于老楼说的事情并不严重。

焚化花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没过一会夫妇两个就去捡骨了，我坐在焚化炉旁不安地抖动着腿，不过还好那小女孩看上去并无恶意，居然真的按照约定出现在我的面前。

“谢谢哥哥。”

她笑得有些甜美，认真地说道：“之前的哥哥被坏女人骗走了。”

坏女人？

是指我之前在监控里面看见的那个白衣女人吗？

到了这时，我才终于回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那个女人眼熟。

白发白裙的少女很难没有印象。

在之前去找楼安邦的时候，曾经在公交车站看见过，当时她好像也是在盯着我，难道那个时候我就被人盯上了吗？然后祸害了张胖子？

“但是我知道那个哥哥在哪里哦！”

小女孩并不介意我的走神，反倒是认真地说道。

我一听她这话，哪里还顾得上这小东西是人是鬼，直接让她在前面带路，自己紧跟而上。

只是在火葬场工作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来到朝这边的方向走。

和宿舍隔得远不说，还和办公楼背道而驰。

平时怎么没有注意过有这个地方？

面前的大楼有段年头了，周围的白墙都覆盖了层层霉菌又黄又黑。

“这边这边！”

小女孩站在楼层里面冲我招手。

我没得选择，正打算走入其中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老张？”

我皱着眉，并没有着急进去，侧身躲在树后，看着老张走入楼层。

就知道张胖子的事情和老张脱不开干系。

“哥哥快过来啊！”

小女孩依旧急切地叫着我，好在老张似乎听不见小女孩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走。

“先别急，你先跟着他，我跟在你后面。”

老张有多敏锐我是了解过的，跟得太近可不行，幸好有小女孩帮忙。